多少,若不是有安德里斯的魔力撑着,怕是早就断成两截飞去天边了。
尽管如此,这场战斗仍旧打得十分艰难。
飞扬的剑光与交错的斧影将脚底这一小块摇摇欲坠的空间全部占满,不知是自己还是安德的血液浇在阿尔维斯的脸上,泪水一般的滑下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世界在他的眼前变成粘稠的红色,周围的一切已然全部消失,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最近处直逼自己要害而来的攻击,招招要人性命。
自从被老师收为学徒以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打过如此万险千艰的战斗。
诚然,从前跟着老师一起冒险,也不是没有性命垂危的时候。譬如在那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与前赴后继的水怪激战,譬如年少时历经的大大小小的关卡,甚至不久前跟莱昂妮的那场战斗,都说得上是状况百出、惊心动魄。
只是在那些时候,不论再怎么艰险,老师总会站在他的身后。
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阿尔维斯也能感到体内涌出使不完的斗志;而他的身边也总有靠谱能干的同伴。只要小队成员们聚在一起,面对再难以战胜的敌人,阿尔维斯都从不觉得他们会输。
不得不说,哪怕是在老师去世后与伊登交恶的那个时期,假使他们必须再次并肩作战,阿尔维斯也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付于他。
(也许伊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被他轻松地偷袭得手)
而不像现在,阿尔维斯只感到麻木、茫然,双臂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两只不得不花费力气才能费劲举起的沉重装饰。
战略、战术、战法。
所有这些平常战斗中会在脑海里游走徘徊的东西,此时此刻都消失在了九霄云外。鲜血流到手中,滑腻得握不稳斧头,沉重的呼吸在脑子里嗡鸣,阿尔维斯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坚持他必须这么做,他得给老师争取出逃跑的时间。
……我果然是个软弱的人。
明明是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当口,阿尔维斯的心思却在这个时刻开起了恍恍惚惚的小差。他想,或许他的同伴们评价得没有错。
他那么渴望那么执着那么想要得到老师,却又常年陷在自己畏首畏尾的担忧与缩手缩脚的犹豫之中。
在那场他不论如何也无法闯入的篝火旁的舞蹈中,如果他真的能够冲到老师的身边去,他能顺利地将话说出口吗?
他鄙夷伊登的不知廉耻,憎恨他的胆大妄为,可是如果换做了他自己阿尔维斯·法比乌斯,你真的能够像他一般,将藏在心里的话顺利地吐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