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着破旧的房子,没有电视空调。用力吸气时,空气里难闻的灰尘的味道扑进气管,呛得她难受。

还随时可能会被人在脑袋上开个大洞。

反观明日香。

日本公安利用她的易容术立下大功时,明日香还会额外赠送她一份礼物。有时是她喜欢的星级牛排大餐,有时是红酒,上次他们甚至找来一位美甲师,为她做了漂亮的新指甲。

但现在她不得不卸下一切装扮,把指甲剪得坑坑洼洼,营造出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的假象。

“哼。”贝尔摩德不悦地扣了下指甲尖。

她刚回组织时,心里动过回归的想法。念头不强,顶多三分。但琴酒几盆冷水下去,她登时没了兴致。

她决定彻底倒戈。

乌丸莲耶是头只知道权衡利弊的嗜血怪物,他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贝尔摩德比乌丸莲耶多长了一块柔软的心肉,但她依旧冷血。

组织可以舍弃她,她同样可以舍弃组织。哪怕它是父亲花数十年心血,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

贝尔摩德知道父亲在追求什么,为此他不惜花重金向世界招募有才之士,再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做研究。

但乌丸莲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药效尚未彻底稳定时,用她试药。

贝尔摩德吃下的药是经宫野夫妇之手的半成品。

一款药物,从研发到上市,需要经过层层试验。宫野夫妇创造的药物才只是在哺乳动物身上起效,乌丸莲耶便迫不及待地把药送给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吞下药时,它才只做过两次临床试验,还不够稳定。

身为医学方面的教授,宫野夫妇自然知道其中风险,但他们没有理由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

如果一定要有人成为试验的牺牲品,比起阻止不知从哪抓来的可怜人,他们更希望由组织的人吃下它。

组织的人全都恶贯满盈,包括曾是白衣天使的他们自己。

贝尔摩德吃下的胶囊出现了难以逆转的副作用,差点摧毁她的人生。

吞进腹中的胶囊溶化进胃里,生根发芽,长出仇恨的种子。贝尔摩德痛恨宫野夫妇,连带着恨上他们的女儿。

大火烧死了宫野夫妇,烧不死贝尔摩德心中的恨。她讨厌警察,但事已至此,她没有必要继续站在警察的对立面。

贝尔摩德似是想通什么,舒展眉心,发出一声冷笑。

她原本不乐意替日本公安办事,起码不想成为他们捅向组织和父亲的利剑。但人人心底都有一杆秤,明日香加的筹码足够多,足够让她倾斜阵营。

而且……

贝尔摩德抬眼看向堆着被褥的单人床,上面躺着一张不起眼的纸条:

「需要我帮你换间舒服的房间吗?」

白底黑字,像是手写上去的。

贝尔摩德不知道这张字条是从哪来的,但她认得上面的字。章法飘逸,出自明日香之手。

看似关切,却叫贝尔摩德惊出一身冷汗。短短几个字,足够她获取有用信息。

首先,明日香清楚她的处境,也知道她说过、做过什么,只是懒得追究。

再者,什么叫帮她换间房?

难道说除去波本,组织里还有明日香的人?而且权位高到能做主为她调换房间,或者提供便利?

明日香当然没有再安插别的卧底,贝尔摩德要是真要求换房间,明日香绝对会傻眼,然后露馅。

但她赌贝尔摩德不会没脑子到提出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

贝尔摩德也确实没有这么做,她环顾四周,再次确认没有摄像头后,把纸团喂进嘴里咽下去。

喉咙滚动的同时,身后的门也被人哐当一声拉开,琴酒带着伏特加走进来。

琴酒举枪瞄向贝尔摩德:“贝尔摩德,结束了。”

贝尔摩德原地抱臂,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那位先生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