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汪顿了顿:“景光你看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在骂人。”

“小诸伏好过分,我要伤心了。我们这叫回归本心,而且我才22,贪玩一点是正常的。对了小阵平,你去把明日香叫下来吧。”

“你干吗不去。”

……?

伊达航听着从小狗们嗓子里发出来的同期的声音,缓缓从眼底挤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生锈般缓慢运转的意识被按下暂停键,伊达航脸上的表情空白了足足十秒,才转变为惊恐和茫然。

他噌一声坐起身,身体却径直穿过三只围着他脑袋端坐的毛茸茸。

映入眼帘的陌生的室内环境加大了伊达航的迷茫,他以为自己应该在抢救室,再不济也该是住院部。

但不管是身子底下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还是眼前装修典雅的轻奢西欧风,都在向伊达航传递着他现在躺在有钱人家的客厅别墅的离谱事实。

三个小家伙被伊达航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一跳,齐刷刷后退半步,目露担忧。

小景喵呜一声,摇晃着尾巴尖离开,准备去喊明日香。

听见熟悉的猫叫,伊达航长舒一口气,把手按在胸口处开始低声自言自语:“果然是听错了。”

狗怎么可能说人话呢,而且还发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声音。

阵汪上前两步,歪头看向伊达航:“听错什么?”

……?

拍胸脯安抚自己的动作顿住,伊达航缓缓扭头,对上阵汪探究的视线。

阵汪:“怎么了班长,哪里不舒服吗?”

“……”

脑子不太舒服。

见伊达航久久未答,阵汪扭头看向旁边的小金毛:“萩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班长果然变傻了。”

“不,比起变傻,我感觉班长更像是石化然后碎掉了。”

两道担忧的视线重新落向伊达航,小狗们上前几步,顶着和本体过度相似的脸冲伊达航整齐地歪了歪脑袋。

坐在地毯上的男人表情空白,瞪着眼睛,视线对焦于虚无的点。良久,终于再度回神的男人缓缓捂脸,一副不能接受现实的样子。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熟悉的隔壁部长的身影映入视野:“你醒了。”

明日香一身休闲装,臂弯里趴着毛色柔顺漂亮的小景。

伊达航放下手,脸上是比擅长加班连轴转的公安部还浓的疲倦感,他盯着明日香:“雪野部长?这是你家?我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死了。”

伊达航顿了顿,低下头沉思片刻,重新抬头,指着旁边已经原地坐下的小黑狗:“他……”

“他也死了。”

“……”

伊达航沉默须臾,不确定道:“松田?”

闻言,阵汪骄傲地撇了撇嘴角,脸上洋溢起伊达航熟悉的独属于松田阵平的狂傲不羁的笑。

既然长得像松田阵平的小黑狗就是他本人,那金毛和布偶猫分别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伊达航低下头再度陷入沉默。

不算健谈但也不怕生的男人这辈子从没这么内向过。

明日香没有催促,她安静地站在一边,低头扒拉起手机。看似体贴地在为伊达航留缓冲余地,实则已经谷歌起犬类大全。

“班长,”研汪收起玩心,上前两步端坐在伊达航面前,“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伊达航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却无端蔓延出绝望的情绪。

“我……”

只吐出一个音节,他便匆匆收音。手指捂住半边脸,然后缓步向上,手指穿过又短又硬的乌发。

国中后,伊达航就再没哭过。

就连和父亲化解误会并因此彻夜长谈,被父亲抱着用颤抖的语调夸赞“长大了”,伊达航也只是眼眶发酸,忍住了差点掉落的泪。

此刻他捂着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浸湿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