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蛇尾松了些, 她三两下踢开，跑至殷曜翎的身边, 摇他两阵：“欸, 你?醒醒，我有事要问?你?！你?快醒醒！别睡了，都什么时候了。”

她倒舍得用劲儿, 殷曜翎的脑子?都快被她给摇出来了。

恍惚间，他渐渐清醒过来，好?歹还记着旁边是?谁, 百般压下怒火，断断续续地问?：“何事。”

“我割了你?一小块鳞片，割的时候好?好?儿的，怎么一割断，这鳞片就和?长了刺儿似的，怪扎人。根本就拿不起来，我怎么带给殷月魄。”

“你?是?凡人？”

楚念声摇头，再猛地点头。

点完头了，她又想起他现在看不见，便飞快答了声：“是?，和?这有关系吗？”

殷曜翎眉眼见着戾气，说话?却虚弱：“鳞片在蛇尾上，是?妖物。凡人没有真气护体，碰不得。”

竟还有这样的坏规矩！

楚念声恼蹙起眉：“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直接把你?拖过去吧。”

“要……”殷曜翎气息渐弱，重新合上了眼，“要等皮彻底蜕下来，鳞片，便成了……死物。”

要等彻底蜕皮？

可以他蜕皮的速度来看，那得等多久啊。

更何况

楚念声抬头望天。

白骨塔顶上飘着数不清的鬼影。

灰蒙蒙的影子?在上方打转，还有森森鬼号萦绕。

她再环视四周。

这整座塔都是?骨头堆起来的，要是?她没猜错，骨头的主人此刻应该都在她的头顶飘。

更何况，这地方还这么诡异。

她简直连一秒都不愿多待。

楚念声强忍着森森寒意，视线落在那条黑漆漆的蛇尾上。

她思忖片刻，忽想出了法子?。

他蜕皮蜕得太慢，那她可以帮他啊。

她一把抓住旧皮的上端，并道：“我看你?难受得很，我来帮你?蜕，这样也能快些。”

蛇蜕皮与帮着蚕一类的虫子?破茧不同。

拿蚕来说，要是?直接撕开茧子?，那很可能损坏蛹，增加死亡的风险。

但蛇不一样，要是?蛇出现卡皮的情况，适当的人工干预也没问?题。

想到这儿，她不再犹豫，攥着蛇皮便开始缓慢往下扯。

蛇蜕一点点剥离，露出尚且脆弱的新皮。

寒风阵阵刮过，刺激得新皮急速收缩、痉挛。

殷曜翎紧绷起背，脊骨线条分外明显，搭在地面?的手臂也攥得很紧，足以瞧见鼓跳着的青筋脉络。

他的喘息愈发压抑，整条蛇尾都开始无意识地缓慢蜷曲、扭动。

蛇尾上还挂着湿冷冷的水色，扭动间，折出银白色的微茫。

楚念声看在眼中，莫名觉得这蛇尾竟有些艳靡。

看那尾巴还在绞缠乱扭，她忍不住抬手拍打了下，威胁道：“别扭了！再乱扭给你?剁成两截！”

一掌落下，颜色稍浅的尾巴肉轻轻晃颤一阵。

殷曜翎双眉紧拧，重喘间融进轻哼。

他看起来极为不舒服，下一瞬便翻过身，仰躺在地上。

那头被热汗洇湿的乌发散落开，发尾搭在起伏着的胸膛上，印出浅浅的水色。

楚念声沉默片刻，最?终只心道这妖不愧是?殷月魄的兄长。

虽然是?幻境捏出来的虚假设定，偶尔却会?流露出与他如出一辙的骚气。

她不再看他，专心蜕皮。

不过蜕到一半时，这皮突然卡住了。

剩下的半张蛇鳞似乎还没完全剥离开，紧紧粘附在尾巴上，根本扯不到。

或是?觉得疼，她一扯，他的尾巴就开始胡乱扭动，尾巴尖在地面拍打出沉闷声响。

不得已?，楚念声只能停下。

她平素最?爱讲究，刚来御灵宗时，坐石头上都得垫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