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没看见,以?为是?裴褚崖故意摔她的鱼,他却拿出?证据一枚留影珠。

上面清晰记录了鱼从缸里飞出?来的全过程。

她消了气, 可也不?会相信一条鱼会有意陷害他,便将?此事视作意外。

但不?管是?不?是?意外,鱼尾巴上的伤也得处理。

发现它的尾巴骨断裂后, 楚念声尝试着用灵力修补。

只是?那会儿她还不?熟悉治疗一类的术法,最后干脆用银镯子打了个小巧的圈儿,用灵力扣在它的两截骨头上。

可等它的伤势痊愈后,她就拆了银环,怎么现在还嵌在尾骨上。

她不?解,便也问出?了口。

鲛人舒展了眉,眼含笑?,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他道:“既然送给了我?,自然应该时时佩戴。”

楚念声沉默,心想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是?拿来给鱼接骨头的,又不?是?什么装饰品,戴着干嘛。

乌鹤轻蔑一笑?:“区区魔物,也胆敢在这儿装疯卖傻他大概是?方才被剑气所伤,眼下怕你?,所以?才想着法子求生。”

鲛人听?不?见他说话,且将?楚念声的一瞬沉默错当?成仍在怀疑。

他用鲛纱牵引着她的手,再度俯身,而后探出?了一点舌。

他虽低着脸,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眼梢微挑,显得有些妖靡。

楚念声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讶然,连手都?忘记抽回去。

也是?这片刻的空当?里,他的舌尖抵在了她的掌心处,再轻一滑。

落在掌心的触感并不?柔韧,反而略显粗粝坚硬。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枚小巧的鲛珠。

他用舌尖抵着那颗鲛珠,顺着她的掌缝缓缓地?碾,力度不?大,却令人无?法忽视,仿佛在借此留下印记。

不?待她有所反应,乌鹤倒先?出?了声。

由于站位问题,他只瞧见鲛人躬下身,却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可一看她那副心神俱震的神情,他就知晓不?是?什么简单事。

他使劲儿仰着颈子,可受剑令束缚,根本动不?了分毫。

“欸,”他喊她,“他又在弄什么鬼把戏,抓你?的手又凑这么近,看手相啊?”

楚念声倏地?回神,忍不?住斥道:“你?有病啊?”

鲛人却以?为是?在说她。

舌尖一卷,他将?鲛珠含入口中,轻一抿,便化作了银白气流,消散不?见。

“为何这样说?”他道,“以?前不?也常常如此么?”

他在楚府时,常给她变鲛珠。

起先?是?作为她帮他疗伤的谢礼,后来则更多是?想看她收着鲛珠时的神情。

偶尔她用灵力给他喂食时,他还会用嘴抵着珠子,在她的手掌上滚着玩儿。

“你?最好还记得,你?那时候是?条鱼!”楚念声猛地?抽出?手,嫌弃地?甩了两下,“再说了,就算你?是?我?之前养的那条鱼,我?又不?是?把你?当?人养的。现在你?化成了人鲛人,还有必要相认吗?”

更重要的是?,他破坏了她的大计。

要想给裴褚崖制造危机,她恐怕得另抓一条魔鲛。

想到这儿,她心烦意乱地?“啧”了声。

鲛人却没露出半分怔然。

早在见着她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一切可能。

人族之间打交道时,哪怕心性再坦率,也会有一些考量。

有了考量,自不?会将?内心全然剖出?给人看。

而在面对动物时,人却会显露出?最为本真的一面。

因此在楚府的几年里,他见过她不?外显于人的模样。

喜上眉梢的雀跃,兴奋,自在。

忿然,阴晦,怨怼。

种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