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微微侧过,撇起一端嘴角,眼睛看一眼正在努力跟上自己脚步的她,调笑道,“明明是你在跟着我。”说完,又把脸一侧,加快脚步。
“我在那里找你,但是你突然不见了。”海沫说。
“我不是在这里,怎么会不见?”他反问。
“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海沫气结,停下来,可身旁的杜倪风还在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她捏了捏手中紧握的刚刚学校里发的材料一鼓脑地朝他扔过去,白白的纸刚刚碰到他的后背便一点点无力的滑落下来,太没攻击性,纯粹一种发泄。
可是,杜倪风却停了下来。
“快回家。很累。”他说,没了刚刚的嚣张,语气缓如妥协。
说完,又迈开步子,继续往前。
“杜倪风!”海沫不甘心,叫他的名字。“你在生气什么?”
他停下,定住,下一秒转过身来,满脸阴郁,“生气?”反问。
“……”海沫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他的眼睛,有点浑浊。
他突然走进她,声音很小,却尖锐。“你还没资格影响到我的心情。”
这句话自他的唇边流泻,抛在空气里,匆匆钻进海沫的耳朵,她感知到不能容忍忽视的刻薄。
“你明明就在生气,而且就为了那四个字。”这句话是个彻头彻尾的肯定句。海沫把脸仰起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小心眼。”
“你有种再说一遍!”他突然转过身来,步步逼近。
海沫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点阴霾,她定住,就那么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心眼。”
“好。”他和她对视,短促开口,他抿了抿嘴角,“你有种!”
“我们本来就不熟。”海沫望着他的眼睛。“这是事实。”
杜倪风把眼睛往上翻了翻,示意她继续。
“我想除了姓名和性别,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与冗长的童年相比,三年实在微不足道。她不知道他的生日他的喜好他的血型等等一切,如果是朋友的话,未免太浅薄,若是亲人,太疏离。
“所以,‘我们不熟?’杜倪风帮忙总结。
他突然向她靠近,低下头,把嘴凑近她的耳边,试图把声音缩小范围以求更完美的渲染,“夏海沫,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一点点更深刻的认识你,直到我们变‘熟’为止。”
他的嘴角有笑。
他的身后是一团交织缠绵的石榴红,深浅不一,哄得一声砸向她。他的声音似乎还盘旋在耳边,海沫觉得这笑中包裹着一些太过明显的企图心,还有恶作剧,她瑟缩了一下,不禁往后退了退。
第八章―1
这个八月过得不太愉快,海沫觉得自己是一个试图被藏起来的套中人,没错,如果可能的话,她想把自己给藏起来。当时间毫不费力地滑过指间的时候,她情愿自己是一只藏在木箱子里打瞌睡的猫,如果有人试图打扰午睡的美好,她可以理所当然地伸出爪子,划破侵略者的脸,然后,敏感而悠然地摇一摇尾巴,脚步从容。
侵略者当然是杜倪风,海沫觉得他体内所有的恶质因子从那一天开始发酵,试图吞没她整个闲适的暑假。
他已经开始严重影响她的个人生活,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会不敲门直接进入她的房间,仅仅是为了说几句十分惹人生气的话。他会故意赖在她的房间里姿势僵硬地抽一支烟,风凉地看她被呛的直咳嗽。他会在她从画室回来的路上等她,装做陌生人似的向她吹一记口哨,并得意于她惊异的反应。
如果她是一只猫,她一定会划破杜倪风的脸,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午觉。
这个夏天来了又将要走了。八月末的时候,海沫收到新学校的录取通知。杜倪风毫不费力地从她那里夺过来,充满喜庆的大红色,生得没什么个性。他嗤笑一声,扭头转身踱步返回房间凉快。
海沫蹲下来捡起被他故意弄丢在地上的大红色信封,心里掠过一丝快感,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