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向全家发出的邀请,总是叫海沫苦恼,因为,她的处境会立马变得尴尬起来。即便苏静澜考虑周到,张罗周全,可是,海沫总是觉得别扭,通常情况下,沉默与微笑是最好用的,可是,难免无趣。拒绝了,又怕扫了兴致。
下楼,看见苏阿姨正朝她微笑,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半长裙,脖子的线条优美。海沫与她的接触不多,可是她却总是面面俱到,好意之外的意思海沫是可以明白的,类似于主对客的友好与善意。可是,想想,她做了这么多,已是足够的了。
她和杜倪风同乘一辆车,上了车,就听见杜倪风的声音,“换件衣服还要等这么长时间。”听来有点不耐烦,说着,边打量起海沫来,她穿了一件鹅黄颜色的连衣裙,看惯了她穿校服,还有点奇怪,可是并不难看。可是,话在嘴里却变了质,“而且也不怎么样!”他的声音正处在尴尬的生理时间段,音色缺乏平衡感,粗糙而僵硬。
“你也不怎么样。”海沫淡淡地看他一眼,汽车引擎发动声,几乎把她的声音吞没。
近三年的相处,足够彼此适应对方的存在。海沫早已习惯这样毫无意义的交谈,总想着忽略忽略,然而却适得其反,往往需要她动用身体里所有的刻薄才行。而杜倪风呢,每每看到她一尘不变的冷静嘴角,就想方设法地撕毁所有镶嵌在她脸上的淡然。他看过他那么多次的不堪与狼狈,凭什么她总是可以云淡风轻,面对他,总像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她把脸别向窗外,移动中所有的事物远离视线,“我们要去哪里?”
他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在窗沿边轻轻敲打,节奏间答道,“爸爸的一个朋友回国,聚聚。”
海沫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突然,几滴雨打在车窗上,雨点不大,却来势淅沥,雨水交汇时纵横流淌,一点点无力地滑下去。不一会儿,车窗便被模糊了。
“最近, 还在那个小画室学画?”他问,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为了打破沉默而问。
“算不上学,只是无聊是去画了解闷。”海沫把视线从被雨水班驳了的车窗移开,落在挡风玻璃上规律运动的雨刷器上。之所以会选择一家没什么名气的画室学画,纯粹是想要一个轻松而惬意的环境,她讨厌人多的地方。
“哦。”他应声,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截路程,直到那雨越下越大,杜倪风发出一声不满,把头靠在椅背上,“还要多久?”
“快了。十分钟左右。”司机回答。
海沫看着那雨刷来回运动,划开水迹,流下一个不大的弧度。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南方的气候,那雨也是这般,没完没了,突然很想念外婆。听说老房子拆迁了,舅舅找了工作渐入佳境。偶尔会打电话回家,说软软的方言,眼眶总会湿润,她知道外婆一定是记挂她的,只是从来不接她的电话,话筒里偶尔会夹杂舅妈那聒噪的声音,那感觉却窝心。
正想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约定的那家饭店的门口,因为下雨,门外稍显冷清。泊车小弟见有客人来,连忙撑了伞跑来开门递过雨伞。海沫与杜倪风共撑一把雨伞,步向大厅。紧跟其后的,是杜仲泽夫妇。
刚进门,便有个男人迎过来。那人四十岁的光景,额头饱满鼻梁直挺,不惑之年倒是自有一股年轻向上的精神。乍一看,海沫倒觉得有点眼熟。另海沫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叫出她的名字。
“你就是海沫吧!”不忘赙赠一个友好而热烈的拥抱。他的个子太高,海沫只到他的胸部,被他身上强烈的烟味呛住,咳嗽的同时,想着他一定很爱抽烟。
他笑着打量起海沫来,发出一声惊叹,“的确像!”
杜仲泽也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三年来,他一直是回避着她,不可否认的是,海沫的长相像极了她,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把视线收回来,仔细不让心情脱离自己的掌握。
那人又拍了拍杜倪风的头顶,连续用力拥抱了剩余三个人,不忘捶了捶杜仲泽的后背。
海沫觉得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显得有点夸张,甚至眼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