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中,林晓葵用脚踩了一脚李颜妍,且不论那脚重是不重,总之已累计至海沫的头上。
海沫的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放下来,心想,原来如此。
眼看那脚步近了,海沫把头低下来,看见一双女式黑皮鞋。黑皮鞋在海沫前停了一下,紧接着走到林晓葵身旁,停顿几秒,用手拧了拧她的耳朵“林晓葵,怎么什么坏事都有你一份?”
“老师,李颜妍才是罪魁祸首!”林晓葵连忙往一旁缩了缩脖子,急着申诉。
“作贼的永远喊抓贼。”黑皮鞋又伸手拍了拍林晓葵的头顶。
林晓葵顺着墙壁蹭了蹭后背,舌尖上的所有不满在看见老师的表情后连忙吞进肚子里,经验告诉她多说无益,于是,低下头来,咕哝着撇了撇嘴角。
“现在三个人都给我站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下,下了课,我们再来解决。”因为正值上课时间,于是,老师匆匆撂下一句话便一头钻进了教室,整整四十分钟,再没露面。
四十分钟后谈话实行轮流制,海沫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办公室里气氛松散,老师的眼神饱含拷问,海沫把手放在身后,揪着上衣的边缘。
在她的嘴巴翕动间,海沫一直看着她跳动不停的眉毛,揪起来再放下,似乎问题很是棘手,可偏偏她又不说重点,每每话到了嘴边又被两排牙齿硬生生割断。
的确。老师是一个固执而迂回的矛盾生物。海沫不想解释,那会被认定为掩饰,不想澄清,既是最后一个被叫进来的,那么,此刻说再多的话也分量有限。索性就这么低头沉默着,当然,那一定会被解读为默认与愧疚。
其实,这样僵持而单方面的谈话是毫无效率可言的。于是,老师的法宝便是,叫家长。
海沫楞了楞,还当真小题大做起来,随即就被支配到班上打扫教室,等到家长谈话完毕来接为止。
出了办公室,海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屋外,阳光一点点向西延伸,伴随着脚步声,一点点死得寂静。林晓葵肩上挂着书包,站在教室的门边,看见海沫来了,连忙迎上去。
“她怎么说了?”
“说了很多,我没听进去多少。”海沫拿起拖把,走到走廊的尽头去拎水。“所以要喊家长来继续教导。”
林晓葵跟上去,“我就知道她会来这招。”她替海沫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喷出来,溅在衣服上,一点一点,是小小愤怒。
“那如果家长不来呢?”水满了,林晓葵拧上水龙头。她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家长”来把她领回家,她讨厌那种失物招领的感觉。
“不知道。”海沫闷闷地拎过水,把拖把放进去,搅动后形成小小的旋涡。然后迅速地在教室里来回地推动手里的拖把,直到抬起头来,看到满地的湿漉漉,竟有自己的脸和身影的倒影,面无表情。
“可恶的李颜妍!”林晓葵想到那个罪魁祸首,不禁抱怨。说罢放下书包,打算帮海沫。
“你不觉得是自己的行为太冲动了么?”海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突然语气平淡地说,甚至听不出她此刻心里的一点浮动。
“冲动?”林晓葵仔细思考了她话中的意思。
“没有么?”她仍然用着聊天的口气,反问。
“你什么意思?”林晓葵看看身旁的海沫,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当即就躁起来。“你在怪我?”
“没有。”海沫仍然没有抬头。
“对,的确是我先动了手,可是我并没有推卸责任,我一再向老师强调不关你的事。”林晓葵不得不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她讨厌这样的说话语气和刻意的误会。
“可是,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十句却抵不上李颜妍的一句话有说服力。”海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在指责我?”林晓葵只觉胸前噌得冒上一把火。
“没有。”海沫若无其事地把拖把一把揣进桶里,再拿出来,仔细拖地。身后一团人影黯了下去,终于,存在感消失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