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春漠然听着,想着以何映秋的姿态会说?些什么。
“听说?公子早些年便已然是孑然一身,或许是家父没有兄弟姊妹,家父去后,也无人?要求我做什么。其实,哪怕我不能为他们报仇,甚至我想,或许爹爹更?想我隐姓埋名好好地活着,而不是被仇恨蒙了眼,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
父母爱子,怎舍得过?多苛求?
林霁尘明白楚惊春之意,低低应声:“是以,我情愿我是你。”
楚惊春知晓,今夜林霁尘没有饮酒却能吐露真言,是她不小心刺到了他的软肋。倘或她顺着他,定能叫他说?出更?多的话来。
然她阖上眼,面?目平静,呼吸平稳。似睡着了一般。
她已然确认林霁尘与林相存着隔阂,至于何时借林霁尘之手扳倒林相,徐徐图之即可。
意外的是,因着楚惊春极快安眠,对林霁尘全然不设防,林霁尘越是涌出更?多难言的情绪来。
他絮絮叨叨,一会儿像个?孩子般想念爹娘,一会儿又长大成人?,自省如此这般可否会叫伯父失望。
他说?的太多,说?的楚惊春当真进入安眠,连林霁尘何时离去都?不曾知晓。直至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门外头还未有走动的声音,窗外长街忽然传来一串马蹄声响。
马蹄声急,听来并?非寻常马匹,倒似是驿站专用的千里?马。
楚惊春飞速起身来到窗前,只瞧见一路尘烟和那匹马消失在尽头的影子。
难道是有军情急报?
楚惊春安下心,收敛了窄榻,歪到床上又歇了片刻,直至烟兰敲门方才起身洗漱。
春和楼外,日头渐渐高升,来往行走的人?们与往日无差。倒是春和楼内,似乎有什么消息悄然蔓延着,将近午时,终于传到楚惊春耳里?。
“真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路过?房门前的姑娘或是客人?,时不时便要这么感叹一句。楚惊春听见了几回,方看向烟兰。
“今日街上似乎与往常不同,热闹得很。”
烟兰定在两步远的位子,一脸板正,佯作?无知:“奴婢倒是没觉得,或许是姑娘听错了吧!”
楚惊春懒懒地瞧着她:“人?人?都?说?发生了什么喜事,若非是楼里?新添了姑娘,不便叫我知道。”
“怎会?”烟兰脱口道,“再添什么姑娘,也比不过?姑娘您呀!”
“那是什么,能叫每个?都?这么欢喜?”她自然知晓不是什么姑娘,寻常姑娘事,又怎会叫每一个?人?都?这样由衷的喜悦?
烟兰咽了咽口水,满脸写着犹疑不决。
楚惊春也不与她周旋,果?决道:“你不愿说?,我便随便问个?人?去。”反正姜大人?早许了她行走的自由,也不必非得等烟兰一个?回话。
楚惊春说?着便是利落起身,预备朝门外行去,结果?步子还未迈开,便叫烟兰上前来,一把?摁住小臂。
“奴婢告诉您就是。”烟兰不大情愿道。
这事满京城人?人?皆知,亏得掌柜的竟还叫她瞒上一瞒,如何瞒得住啊?除非叫这京城的人?都?做了哑巴,都?死绝了才成。
烟兰道:“姑娘可知,咱们大楚同梁国有一战,已经打了足足一年。”
楚惊春眨眨眼,听她继而道:“咱们赢了,今日八百里?加急最?新军报入京,大将军不日便会凯旋还朝。”
“那确然是喜事。”
楚惊春神?色淡然,似只是闻说?了寻常小事。然而她这般云淡风轻的脸色,附上悠哉悠哉的姿态,猛地叫烟兰蹦出一个?念头来。
楚惊春入春和楼许久,会不会就是为了今日?
掌柜的提时,烟兰还觉得不大可能。谁知道战事何时了结,楚惊春几次豁出性命,难道不怕白白死了吗?可瞧着楚惊春全然不似大楚寻常百姓的欢欣,便愈发觉得,这平静的湖面?必然隐藏着汹涌暗流。
思及此,烟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