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不知道旁人怎么想,他只知道,只要还未开盘,一切就不能被称之为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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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一夜未眠。
出乎她的预料,她不仅没等到幕后的男人来揭底,连雷打不动的身体检查也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小别墅里静悄悄的,从二楼窗台向外望去,日常巡逻站岗的武装军也没了踪影。
这实在太反常了。
苏郁拢了拢肩上的丝质家居服,踩着拖鞋踱步到了门口。
推开门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和裴厉出事的那晚一模一样。
心头一阵阵地发冷,胸口开始不断泛起呕吐感,苏郁只当这是生理反应。
说来很奇异,苏郁并不觉得那门把手似有千钧。
锁舌与卡口摩擦,发出脆响。
苏郁没想起消音枪的嗡鸣,也似乎忘了皮带抽伤之后的皮肤结痂时麻木的痒。
门开的一瞬,她只是艰难地咽下胸口涌上来的酸涩。
快要十二月了,她和裴溯就要结婚一周年了。
讲愧疚什么的,苏郁讲不出口。
加害人冠冕堂皇的一句抱歉,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心安。
而她,不配得心安。
英国管家装束妥帖得体,即使他身后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武装军正持枪对准苏郁的心口。
金牌管家的表现的确对得起他金牌的名头,就连“请”苏郁进入地下室时,欠身的动作都与平时别无二致。
“请跟我来,小姐。”
早该有个了断了,苏郁心里明白,跟着对方离开的配合度也很高。
这次里面不再是彻底地幽暗无光,一道道精密的电子锁将整个地下迷宫限制得密不透风。
格纹的墙面,单向可视的玻璃墙体,分散在各个角落的不知名仪器。
下到地下二层时,来来往往的佣兵明显多了起来。
没人对管家先生身后,被枪抵着腰的苏郁投来丝毫的多余眼神。
苏郁恰恰相反,她此时才算是知道了那句“布朗家族动不得”是为什么。
地面之上,是最原始的罂粟种植基地,这里的原住民世世代代种植罂粟为生,外面价值千金的东西也不够他们最基础的温饱。
可地面之下,却是如此庞大的军械工厂,森严,戒备,佣兵训练有素。
苏郁看得清楚,有人湿拧拧地曝晒在紫外线灯下,油脂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哪里还有人形。
大学时候,苏郁曾选修过本校医学院开设的刑法课,课本上单调呆板的电击伤在此刻有了具体影像:何谓血肉模糊,何谓被电流吸附住。
呕吐感来得猝不及防,苏郁甚至顾不上后腰处抵着的枪口。
哪里能吐出什么,她连日来甚至不见得吃下些什么。
头痛得发晕,干呕时连颈子上的纤细血管都显得脆弱,生理性眼泪一齐向外涌,整个人都显得脆弱且苍白。
“好些了吗,小姐?”管家适时递上整洁的手帕。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手帕擦过苏郁的指尖落到地上,一同响起的是身后的人和枪一同落地的闷响。
苏郁眨了眨眼,眼泪朦朦胧胧挂在睫毛上。
转过身,水雾氤氲里,是地上躺着的英国管家和那位拿枪抵着她腰的佣兵。
苏郁慢吞吞直起身,拿起袖子揩了揩眼角的眼泪,和那位不知什么原因反水的蓝眼睛对视几秒,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对方身材高大,宽阔的脊背能将苏郁遮个完全,幽深的蓝眼睛似乎还带着厮杀的血气,张口却是温和有礼的英伦腔调。
“苏小姐,跟我走吧。”
苏小姐……么?
苏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两位,他们脖颈上的针孔似乎还冒着热气。
看出了苏郁的犹豫,蓝眼睛急切地想向苏郁解释,却因为语言体系不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