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士朝前走了约莫百十步,便见一条大河横亘在两边怪石嶙峋的山崖之下,崖下波翻浪沉、惊涛拍岸,白河虽已落潮,眼下看起来却仍然十分汹涌。

白河水从雁断山巅落下,据说雁断山巅有一块巨大的云水石髓,那石髓被河水冲刷,夹带了巨量的石髓碎屑,数千年来,这些石髓碎屑沉落在白河河床中,所以修士但凡靠近此河百丈之内,无论境界高低,都会感觉到灵气阻塞,通身真元难以调转。

自然也不是没人打过这河床中云水石髓的注意,毕竟此物只要一小点,拿到黑市便是天价,只可惜但凡动了这心思的,大都没命活着从河底回来。

楚玉洲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条灵舟,灵舟迎风便涨,落在河边,又是当日那副模样。

沈忆寒已经驾轻就熟,与云燃一同登舟,扭头找严柳和小石头时,发觉他两个正在和童沐尘说话,童沐尘脸上掌印未消,脸色黯沉,一人一妖瞧着倒像是在安慰他。

那数名沉秋峰弟子碍于师尊威严,倒都无一个敢上前同童沐尘说半句话。

沈忆寒看见童沐尘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与云燃轻声道:“你说你师兄也真是,有什么火回去关起门来发不好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面打孩子……”

语及此处,却又想到的确也是童沐尘先在众修士面前揭他师尊的短,如此看来,这小子挨打似乎倒也不冤。

沉秋剑主正在灵舟前方,不知与楚玉洲、碧霞剑主商量什么,自然是听不到后头沈忆寒这话。

叶昭在两人不远处,倒是生了副顺风耳,转目笑道:“沈宗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似三宗这样的名门大派,规矩大得很,与我们这些小家小族、小门小派的可不一样,何况那位乔剑主,一看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哪里容得弟子顶嘴说半个不字?”

又啧啧道:“这童公子也真是,心中记恨他师尊不肯将传承交给他,就在旁人面前胡说八道的,岂不知这天下从无公平二字可言?他师尊的剑道传承,那自然是爱给谁就给谁,人家既不喜欢他,他怎样都是无用的,人的命啊……天注定,可别不信邪,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瞧瞧,先前他数落叶某时,那时何等神气活现,眼下到了他师尊面前,不也是灰头土脸的,啧啧,小模样还怪可怜,我看了都心疼。”

沈忆寒听他所言,顿了顿道:“怎么……听叶公子所言,倒好像对三宗这样的名门大派颇有意见?”

叶昭笑吟吟道:“岂敢岂敢?叶昭何等身份,也配指摘三宗?不过是从前机缘巧合之下,稍有领会罢了。”

第80章 大梦

沈忆寒闻言,心下微讶。

听叶昭话里话外意思,显然和三宗颇有渊源,难道从前此人曾在三宗门下求艺?

正自想着,灵舟已经开始行驶。

白河其实算不得宽,但河水汹涌,修士们在河上又无法使用灵力,还好楚玉洲这灵舟法器驱动时,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注入灵力,否则渡河便是件麻烦事。

小石头和严柳宽慰了童沐尘几句后,大约是看那数名沉秋峰弟子都不太敢接近他,当着沉秋剑主这个师尊的面,只能对他们这位叛逆的师兄敬而远之,童沐尘若被孤零零落在人群中,难免有些可怜,于是便拉着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童沐尘走近前来,看见云燃与沈忆寒,抿了抿唇,拱手道:“多谢沈前辈、云师叔方才替弟子说话。”

沈忆寒从前还没觉得怎么,此刻看他过来道谢,脸上那巴掌印还红艳艳的十分鲜明,心知多半是童沐尘不敢以灵力疗伤,消去此印。

他倒是知道,修界不少门派中,的确都有这样的规矩

若被师长责打,不允许弟子借修行之便,以灵力迅速疗伤消去伤痕,必须得叫那伤处自己愈合了,才算是将教训记住,一面也是弟子对师长的敬重。

沈忆寒是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的,他们妙音宗也从无这样的规矩。

因为自小与云燃相处,见梅叔教诲阿燃,也从不体罚,自然也有云燃的性子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