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一声,塑料普通话拖得老长:“Hello? 墨大忙人?”
电话那头,墨凌夜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背景似乎很安静,但带着一种会议室特有的空旷回音:“若若。到家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但仔细听,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哼,刚瘫下。家里的大沙发,比医院的硬板床舒服一万倍!”楚若渝在沙发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猫儿眼半眯着,像只慵懒的波斯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墨凌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比平时略慢,带着一种刻意的解释意味:“抱歉,若若。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并购案最终谈判,股东和高管都在,实在走不开。没能去接你出院。”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言语苍白,最终只化为一句沉沉的,“抱歉。”
楚若渝眨了眨眼,有点莫名其妙。就这?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心里的小人叉腰咆哮:大哥!你脑补啥呢?!我是那种会因为没人接出院就嘤嘤嘤的矫情精吗?!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得甚至带了点调侃:“Oh, come on! 墨爷!多大点事儿啊!我楚若渝是那种需要人扶着的娇花吗?自己走回来,多潇洒!再说了,”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小狡黠,“你来了,妈咪肯定又要紧张兮兮,搞不好还要留你吃饭...多耽误你赚小钱钱啊!安啦安啦,真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从小在国外摸爬滚打,独立得能徒手拆炸弹(字面意义),出院这种小事,在她心里掀起的波澜还不如峡谷里被队友抢个人头大。墨凌夜没来,她反而觉得自在,省得面对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有那让她心慌意乱的、莫名其妙的温柔。
电话那头,墨凌夜握着手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都繁华却冰冷的钢铁森林。听着她轻松随意、甚至带着点“你不在更好”的语气,心头那点沉甸甸的愧疚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更紧了。
他预想过她可能会沉默,会有点小失落,或者像以前一样炸毛说“谁稀罕你来接”。却唯独没想到,她是真的、完全、毫不在意。这种彻底的“不需要”,比任何抱怨都更让他心头发涩。
他怕她不开心。更怕她...真的完全不需要他。
“...好。”墨凌夜的声音低沉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的情绪,“那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别碰冷水,别...”他下意识地想叮嘱一堆。
“Stop!Stop!”楚若渝赶紧打断他,塑料普通话飙得飞快,“墨爷!墨大总裁!您老专心赚您的百亿大单OK?我又不是三岁小孩!Doctor的话我都倒背如流了!保证遵医嘱,做个乖宝宝!行了吧?”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的敷衍。
墨凌夜听着她急于摆脱自己“唠叨”的口气,心里那点涩意更深了。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嗯。等这边结束,我去看你。”
“行行行!您忙!Bye bye!”楚若渝如蒙大赦,飞快地挂了电话,仿佛手机烫手似的丢回沙发,长长舒了口气,“呼搞定!霸总脑补小剧场终于杀青了!”
她拍拍胸口,琥珀色的猫眼滴溜溜一转,瞬间锁定目标茶几下层,她珍藏的限量版游戏手柄!住院这几天,手痒得不行!
“峡谷!Your queen is back!”她欢呼一声,像只终于找到心爱玩具的小猫,扑过去捞起手柄,光着脚丫子就冲向了影音室,准备开启她的快乐肥宅...啊不,是康复休养时光。
至于电话那头,被干脆利落挂了电话的墨凌夜,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作。会议室内巨大的环形桌旁,一众高管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位明显气压骤降的活阎王。
墨凌夜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扫过会议室,里面翻涌的暗沉情绪让所有人头皮一紧。他薄唇紧抿,片刻后,才用毫无波澜、却冷得掉冰碴子的声音开口:“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