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手上渐渐暖和起来,她抬起头,见陆西林眉间微皱,拿手抚了抚,问:“你去沈家,是不是被欺负了?他们为难你了?”陆西林回神,扯出一个笑,说:“没有,我这么大个人了,谁能欺负得了?”
“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有吗?”陆西林摇头,“没有吧。”
涂雪微端详着陆西林的脸,指尖描了描他的眉眼,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学画画的最会观察人了,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能表达情绪。”她的手指缓缓下滑,落到陆西林的嘴角上,尔后凑过去亲了亲:“你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告诉我,你心情不好。”
陆西林怔了下,随后肩膀一松,似乎不再伪装。这时候他还在开玩笑:“涂大画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涂雪微挑了下下巴,示意道:“说吧,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西林一把抱过涂雪微,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我爸了。”他扯过一旁的毯子盖住涂雪微,接着说道:“他和沈叔是同一年当的兵,我爸是进部队混口饭吃,沈叔是被他父亲丢进去磨炼的。”
“听我爸说,他和沈叔一开始不对付,后来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成了拜把子的兄弟。退伍后,沈叔让我爸去他身边工作,当司机兼任保镖,一干就是二十年。”“沈叔对我爸很照顾,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下属看待,我爸成家后,家里买房、我升学,还有我爸生病那会儿,沈叔都帮了不少忙。我爸妈一直很感激沈叔,我爸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沈家。”陆西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寞,语气虽然平静,细听之下却有苦涩。
他爸临终前留下的一句话,成了陆西林之后一生都要背负的事情,在很多时候压得他不得不低下头来。涂雪微鲜少看到陆西林这么低落的样子,就是十年前,他爸爸重症住院,他都没在她面前露出过伤心难受的模样。
她一直知道陆西林身上有一层保护膜,此时看他褪下这层膜,露出脆弱的内里,她心里一阵酸涩,同时也感到欣慰。
至少在她面前,他是不需要伪装的。涂雪微抬起双手,捧住陆西林的脸颊,让他低头看着自己,铿锵有力地说道:“陆西林,你给我自私一点。”
陆西林怔忪。涂雪微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坚定地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你自己更重要,不要再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