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没个闲暇的时候,尤其外科,除了脑力活,还要干体力活。一个手术日下来,人都会累虚脱。
陆西林忙了一天,还要值夜班。住院部有值班室,可以供值班的医生休息,晚上整理完资料,查完病房后,到了凌晨他才去到值班室,躺在小床上歇口气。值班医生要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情况,不能睡得太死。陆西林每次值夜班都睡不好,今晚更是又困又睡不着。这种感觉就像是咖啡因过敏的人喝了一整杯咖啡,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亢奋。他晚上没回去,家里就涂雪微一个人,不会有事吧?小区安保没问题吧?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下她的安全?陆西林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看到时间,他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了。
都快一点了,涂雪微就算有睡眠障碍,这会儿也该睡了。陆西林放下手机,在床上辗转,试图酝酿睡意,可脑子却极其清醒。这种感觉和前两个晚上一样,本以为离开了家,就能摆脱涂雪微的影响,没想到她的磁场那么强大,离这么远了还在干扰他。这样下去很危险,陆西林告诫自己,千万别一头脑热栽进去,但本能和理智又是相悖的。他清楚地知道温水煮青蛙,耽溺在不属于自己的情感里,早晚有一天会死翘翘,一边又贪恋着致命的温暖,哪怕是暂时的、虚幻的。一整晚,陆西林被呼叫了不下十次,每次情况都不一样,他疲于应对,几乎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夜班结束后他还不能下班,得留下来交接工作,处理一些病人的突发情况,等能走人,太阳都挂头顶上了。回到家,陆西林已经累得不行了。他撑着最后一点儿精神快速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吹干,躺床上就睡了。
体力严重透支,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要不是床头桌上的手机在震动,陆西林出于医生的本能接通了,估计他能睡到明天天亮。“喂。”
陆西林还迷瞪着,声音沙哑,那头静默了几秒,问道:“你在睡觉?”
是涂雪微的声音。陆西林清醒了几分,闷闷地“嗯”了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本来想喊你出来吃饭,你在睡觉就算了。”涂雪微道。陆西林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精神头也足了。他寻思着涂雪微老惦记着请他吃饭,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干脆就满足她,免得她下回再跑医院去,又有后患。“你在哪儿?”陆西林问。
“画廊。”
“等着,我去接你。”
“好。”涂雪微见陆西林愿意出门,爽快应道,还提了句,“把婚戒戴上。”陆西林莫名:“戴戒指干嘛?”
“晚点再和你解释。”
奇奇怪怪。挂断电话,陆西林没有磨蹭,起身洗漱,顺便把冒出来的胡茬刮了,换了一套干净得体的衣服,戴上那枚不合手的戒指,神清气爽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