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对方是答应了,赵广安替妇人松了口气。
不等妇人开口,他先问,“她允诺她们什么好处了?”
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赵广安可不认为她们会无缘无故帮她。
“这?条街死了许多人,她们帮我救出我婆婆,我就帮她们留在城里。”想到?什么,妇人瞟了眼梨花,看她脸蛋虽脏,但?眼睛明亮有神,问赵广安,“你?们想留在城里吗?”
不想。
赵广安张嘴就要回话,周三郎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没?法?留,他身边的小姑娘是乡下的,春耕还没?结束,需继续回去种地。”
周三郎怕赵广安突生贪婪连累他,是以切断他的念头。
赵广安不知他的心思?,比起不想,明显周三郎的说辞更好。
于是,他故作苦恼的叹气,“是啊,没?办法?。”
妇人略有些失望。
没?多久,旁边响起轰的一声,又有墙壁塌了。
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了雨幕。
“五娘啊...”
妇人惊喜的回望,湿润的眼里又有泪水冒出来。
她上前,抱过赵广安怀里的婴儿,喜极而?泣的说,“我娘被救出来了。”
“恭喜。”
山里的气候偏冷,赵广安穿得不算薄,但?胸前一大?片都被婴儿的湿衣服染湿了,他不在意的揪起拧水,屈膝背起梨花,跟周三郎说,“走吧。”
一条街,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瓦砾,年久失修的屋舍更为惨不忍睹。
雨大?,地上溅起的水花也大?,赵广安的皮靴里进了水,走路噗兹噗兹的响。
趴在他肩上的梨花也听到?了,“阿耶,要不要换双草鞋?”
“那玩意泡久了水会发胀磨脚,我就穿这?个。”
他可不想让闺女冒着雨给他找草鞋去,而?且地上满是碎石瓦砾,将草鞋的鞋底割破的话会划伤他的脚,他才不想一瘸一拐的回去呢。
不知走了多久,当一阵模糊的嘈杂声钻进耳朵里时,周三郎掂了掂背上的母亲,声音高昂起来,“就在前面了。”
天快黑了,视物变得模糊,赵广安眯起眼看了右看,依稀看到?了屋檐,神色不见轻松,反倒严肃起来,“那儿好像有很多人。”
“估计是去哪儿躲雨的人。”
往前几米,地突然平整起来,两侧的商铺墙是墙窗是窗,显然没?有被震塌或震碎。
因为屋檐下坐满了人。
没?有掌灯,走近后,只看得到?乌泱泱的脑袋,像夏日池水边的蛙听到?响动齐齐探头张望的画面。
周三郎朝左边开着门的商铺喊了句,“褚掌柜在不?”
半晌没?人回,他又喊了两声。
门前坐着的人好奇朝漆黑的门里望去。
黑暗里,有人提着火光微弱的灯笼出来,“在呢。”
同时冒出来的还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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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脑袋。
猝然看到?泛着红光的脑袋,周三郎吓得不轻。
提着灯笼的人似乎认出周三郎,诧异的说,“你?咋个回来了?”
“不回来不行。”周三郎没?有讲内里原因,问他,“你?家怎么样了?”
褚掌柜比他大?几岁,城里征兵时,他不知听了谁的话砍掉了自己的左臂,那几天他高烧不退,也就没?有被人带走。
“家具倒了,水缸裂了,床和桌子移了位,其他还好。”他家就在铺子后院,去年寒冬,积雪差点将屋顶压垮,年后他找朋友将屋子修葺了一番,所以这?次才没?出事。
他问周三郎,“你?家呢?”
“没?了。”
褚掌柜并没?多少意外。
城里没?有男丁的人家不敢随意让男子进出家里,修葺房屋这?事自然就落下了。
他道,“你?们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