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其他人,其他人也是如此。

话落,他不禁看向梨花,“三娘,你说呢?”

逃荒以来,梨花肉眼可见的瘦了,黑了,跟往日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相去甚远,可细看,眉间仍有娇养出来的娇艳,加之她一口流利的官话,混进益州城不是问题。

梨花跪坐在蒲团上,双颊在火光下盈盈发亮,她细嚼慢咽的说,“到时再说吧。”

当务之急,摸清楚李家的目的再说。

赵铁牛谄媚的点?头,“记得捎上我啊。”

他有黄金,不缺钱了。

梨花没应,倒是赵广安泼他冷水,“你戎州音太重,一到城门估计就被益州兵识破了,所以还是别给三娘添乱了。”

整个?冬天,他们?仍在学习官话,这样都不行的话,必然不是他们?的问题。

赵铁牛道,“是不是教得不行啊?”

几片牛肉下肚,赵广安话多起来,“就是学堂的夫子?来教也改不了你的口音。”

“那怎么办?”

“老实在谷里待着,我陪三娘去益州城。”

“......”赵铁牛怀疑他故意的,不满的撅起嘴,“你一走,族里的娃怎么办?”

“找点?活打发他们?不就好了?”

赵广安没觉得孩子?会绊住他,经过他不懈努力的告状,孩子?们?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只要他随意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

赵铁牛杵了杵手里的筷子?,“我要跟他们?说。”

没影的事?也让两人较真起来,梨花打断他们?道,“外面怎么样了没人知?道,贸贸然进城,出不来怎么办?”

她不对朝廷抱希望了,在她眼里,衙门里的都是坏人。

若不是朝廷放弃戎州,她们?怎么会背井离乡不能归?

见她陷入沉思,赵广安识趣的止了声,虽然想进城快活两日,但跟女儿的安危比起来,还是女儿更重要。

须臾,他思量道,“益州兵视咱们?为蛾虫走兽,想抓就抓,想杀就杀,落到他们?手里,不如让我自戕算了。”

赵铁牛也是这个?意思,可想到身藏万贯却没地花,不由得苦了脸。

老太太看他筷子?顶端黑了,踹他,“糊了。”

他一怔,急忙拿走筷子?,却看锄头上的肉糊掉了,“啊啊啊...”

离得近的赵大壮看到,夹了片肥肉放上去...

大家对烤肉的兴致高,烤了肉,又烤野菜,孩子?们?跃跃欲试,最后,将汤饭放上面烤成锅巴...

乡下没有守岁的习俗,吃过年夜饭,全家人围在桌前?聊会天就各自回屋睡了,今晚吃得多,炭火熄灭后,所有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最后,还是赵大壮抱了一捆柴生火取暖。

火光大亮,大家一圈一圈的围着火堆而坐,边回忆逃荒路上惊心?动魄的事?,边憧憬明年的收成。

南边的几户人家也来了,她们?坐在最外边,时不时插几句话,眉间的愁绪消融在柔和的火光里,直至浮起笑容来。

一晚上,赵大壮添了好几次柴火,天明时还有火星子?啪啪啪的跳出来。

大家七倒八歪的互相依靠着睡着了,梨花要出谷,早早就去了入口处。

一盆一盆的开水泼向石壁门,当赵二?壮说门开了,她和李解刘二?两人立刻钻了出去。

东边泛起金黄的光,似有太阳破云而出,应该又是个?好天气?。

刘二?手里的火把照亮山洞前?,梨花觉得天黑肯定能回来,然而看清洞里的情形后,她紧紧拧起了眉。

村民们?放在洞里的柴堆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燃尽的柴灰,细碎的草屑,零落的碎布,细闻的话,还有股刺鼻的霉味,她后背挨着门,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以身抵门的赵三壮察觉不对劲,探出头,“怎么了?”

梨花站着没动,“李解,你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