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乃京都人士,回老家探亲遇旱灾蝗灾,不得已?带族人北上。”梨花逼迫自己冷静,但声音忍不住打?颤,“大晚上的,你们不待在军营,跑到戎州作?甚?”

想不到一小姑娘竟能看出自己益州军的身份,盔甲兵夹紧马背,在火前左右打?转,“益州军做事何须知会你们?益州通往京都的道上已?设关?卡,非京都人士不得过,你们要回京可以,其他人不行?。”

梨花梗着脖子,“凭什么?”

盔甲兵没有解释,而是扬手,“灭火!”

几个步兵推着车上前,车上的木桶圆滚滚的,比她?买的浴桶高出许多,梨花脸色大变,“你们就不能给条活路吗?”

“参军!”盔甲兵冷冷的甩出两个字,同时,一桶水哗的从?车上泼出来,火星子倏地窜起,黑烟滚滚,梨花看了眼已?经进山的人,喊赵大壮,“叔伯们,进山。”

所有人把手里的柴火往还没有扑灭的火堆一扔,转身就往山里跑。

赵大壮怕梨花腿短掉队,单手捞起他往自己背上一甩,“堂伯背你。”

梨花眼泪滚滚,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绝望,旱灾已?让百姓水生火热,朝廷不为百姓着想,尽把她?们往死路上逼,明?明?动乱的岭南,朝廷不欲平叛就算了,还让整个戎州百姓陪葬,凭什么?

她?回头望了眼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盔甲兵们,喊话道,“我们进山了,你们要追,我们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这时候,只能放狠话给自己壮胆了,“路上的火能扑灭,山火能扑吗?”

赵大壮感受到她?胸口?颤得厉害,喘着粗气道,“三娘莫怕,他们真冲上来,咱就跟他们拼了。”

他粗略看过了,官兵约一两百人,真打?起来,他们人数还多些。

盔甲兵冷笑,“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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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紧紧抱着赵大壮脖子,头却往后扭着,见盔甲兵神色冷峻,却没有放话追她?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堂伯,快点。”

跑在最后的是李解,他答应过要保护梨花,自然不可能让她?死在自己前面,所以他有意善后。

刘二以为他吓着了,伸手拉他,他朝刘二笑笑,“我能走。”

赵广安走在中间,双腿不听使唤似的前后交叠,手里还捏着一把树叶,赵二壮拍他的肩,“堂弟莫怕,只要我们不怕死,怕死的就是他们。”

像当初收拾那?些抢蛮横要挟难民交财物的恶人一样,他们摆出一副豁出命的姿态,那?些人就怕了。

赵广安专心的看着脚下?,许是牛车驶过的缘故,脚边没有枯枝藤蔓,跑起来还算顺畅。

一众人一口?气跑到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十几头牛脾气来了,怎么也不肯走,妇人们打?都打?不动了,问?后面的赵大壮他们,“官兵追来了吗?”

“没有,他们往南去了。”

官兵们动静大,远去的马蹄极为清晰。

妇人们一听这话,像被抽空了力气。

黑暗中,不知谁先呜咽了一句,陆陆续续响起许多哭声。

“都是些什么事啊?咱好不容易出来,差点饿死,渴死,被火烧死,咱硬是忍着,为此还染上了瘟疫,结果朝廷指望不上,他们竟还想杀我们,这让人怎么活啊?”

山英婆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格外响亮。

赵大壮也忍不住抽泣了两声,梨花抹掉眼泪,高声道,“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偏要活,益州关?隘不让过,咱们就在山里住下?来。”

大不了一辈子不出山。

她?说,“莫哭了,燃上火把继续走,总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赵大壮吸了下?鼻子,附和,“对,命是咱们自己的,无?论谁都别想拿走,走,进山去。”

她?们已?经在山里了,且离官道已?经很?远,因为静下?心能听到树上扒着的蝗虫扑翅的声音,刚刚太过紧张,所以人都没注意,当火把的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