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纱线拿来,什么棉纱线拿来,蓝棉纱线拿来。不拿不拿。懒惰懒惰。
这是一个关于宁波话的经典段子。原是笑话宁波人说话硬,像吵架。说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有人就说宁波说话好听,全是音乐。然后就是上面的“哆来米发索西”。“索西”:什么。
第十章 旧情人
等华姨原单位的人也做过了悼词,来宾开始向遗体告别,三鞠躬后来和陈总和潘书道恼,说些节哀顺便的话。先是区里市里的领导,然后是有往来的同行,最后是公司的同事。投融资部的,项目组的,财务科的,办公室的,物业部门的,工程部的等等,也都握着潘书的手说着和对陈总说的一样的话。
潘书觉得十分的没有味道。以前当她的陈总的女人,同事对她有些忌惮,有些冷眼,有些防备,现在知道她是陈总的外甥女,神情同样是忌惮防备,又多了些巴结和讨好,总之都不是认可她自己的工作能力。做了这么多,付出那么大,在别人的眼里,她靠的还是和陈总的关系,不管这关系是暧昧还是亲戚。她知道她辞职是做对了,不管怎么,都要离开陈氏。
来宾散得差不多了,办公室的赵薇薇上来挨着她的头低声说:“我听说你回来几天了,一直没见你,是不是病了,还是太难过?要不要我来陪你?我们关系这么好,你都没说这个,口也太紧了。”赵薇薇是公司里少数和她关系较好的女孩子,两人在一起时时常说些衣服鞋子化妆品的话题,还有说不厌的找男朋友相亲的故事。赵薇薇相亲,都相出名气了。
潘书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事,休息好后就去找你逛街吃饭。”
赵薇薇说:“那我先回公司了,你自己当心,像是瘦了些。”
潘书嗯一声,接着见下一个人。对方的手一握进手里,潘书就微微一笑,低声道:“这会才来?停个车要这么久?”
何谓也跟她耳语,“我故意留在最后。”然后往她身边一站,和她一起送客。
所有的客人走完,王主任过来问:“陈总,接下来是跟灵车去益善殡仪馆火葬场,陈总还是坐小王的车,潘小姐去不去?跟陈总坐一辆车?我安排了两辆大客车运送花圈,应该装得下了。”
潘书低声说:“我去。”
何谓插口说:“我送潘小姐过去。”
别人这工夫也没心情注意这个,都点点头,分别坐车去了。潘书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看什么人。
何谓拥着她往外走,问她说:“找人?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不是,我像是眼睛花了,看到一个熟人。”潘书回头又看一下,青松厅里只有些公司的人在搬花圈,没有她以为的那个人。
何谓开着车跟在陈总的车后头,转头问她:“陈总这一手做得漂亮,你还在恨他?”
潘书怔怔地说:“想起他对华姨所做的,不恨才怪。但我也想开了,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跟他说过我要辞职,房子车子都还给他。何谓,”潘书叫他,“我就要无家可归了。”
何谓朝她一笑,“搬到我那里去,我们不是说好了结婚的吗。你要是不嫌匆忙,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排队登记领营业执照,做对合法的经营者。你要是想要个盛大的婚礼,我也可以陪你走那些过场。穿一身白西装,打黑领结,油头粉面,甚至去影楼当你的活动布景。”
潘书咬着嘴唇,想忍住笑,“华姨的追悼会,我说这些,会不会太不恭敬了。”
“我想你的阿姨也会希望你早点结婚的。”
“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可惜没等到。”潘书懊恼地说。
何谓拍拍她的手,不再说话。
到了益善殡仪馆火葬场,潘书和陈总把华姨推到最后一扇门的门口,止住脚步,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潘书又要想哭,转身进了洗手间,深呼吸几下后,捧了冷水洗脸,闭上眼睛做冷敷,然后重新扑上粉,用咖啡色眼影盖住有些红肿的眼皮。
镜中这个人,面目姣好,眉眼如画,皮肤仍然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