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凤从里屋探出头来,三角眼里闪着凶光:
“不去找你大哥要钱,今晚就别想进门!”
顾彦缩了缩脖子,这婆娘发起火来比生产队的驴还倔。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实际上自从上次在顾家,和顾裴司闹的不欢而散之后,他就一直不想接触顾裴司。
“一定要去吗?咱家又不是缺那几个子儿就吃不上饭……”
“少废话!”
王金凤一把将一个油纸包甩在他脸上:
“你大哥的钱就该是这咱家的!”
“那罗茵茵算什么东西,也配花咱们的钱?"
油纸里装着一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
顾彦知道这是王金凤大发慈悲给他的,省的饿晕在路上吃的。
他叹了口气,拖着步子往外走,背后传来王金凤尖利的嗓音。
“要不回钱来,你就别回来了!”
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顾彦走在通往钢铁厂的路上,汗水浸透了后背。
他啃着干硬的窝头,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大哥开口。
不过仔细想想,哪次顾裴司在亲娘面前不都是乖乖上交工资?
就算是去了钢铁厂当厂长,连村里最横的支书见了他都得赔笑脸那又怎么样。
在他们一家人面前不还是得乖乖给钱?
实在不行,就把娘搬出来算了。
想到这儿,顾彦底气足了不少,他抬头看去。
不远处就是钢铁厂高大的烟囱,顾彦脚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厂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卫科人员,一眼就看到了他。
“等等,你找谁?”
顾彦瞥了一眼保卫,根本没当回事,仰着头道:
“我是顾裴司他亲弟弟,赶紧的放我进去,我有急事儿。”
保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厂长的弟弟?”
“等着,我问问。”
保卫明显是有点儿不信的,顾裴司从来没说过有弟弟。
顾彦站在钢铁厂门口的大杨树下,树荫遮不住正午的毒辣阳光。
他啃着最后一口窝头,喉咙干得发疼,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远处机器的轰鸣声震得他耳膜发颤,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煤烟的味道。
这地方就是现在最赚钱的钢铁厂啊……
正当顾彦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琢磨待会儿怎么开口要钱的时候。
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
顾彦看到顾裴司的身影,眼睛一亮,连忙快步上前。
走近时还不忘得意地瞥了一眼刚才拦他的保卫。
看吧,我就说我是他亲弟弟。
然而当他真正站到顾裴司面前时,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顾彦站在厂门口的大杨树下,只听着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只见顾裴司一身深蓝色工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那眉宇间的威严比上次见面更甚。
他正低头对几个工人说着什么,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有力。
周围的人都微微弓着背,神情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顾彦突然觉得喉咙更干了。
他咽了口唾沫,站在几步外不敢上前。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威严了?
在他的印象里,顾裴司一向都是在家里沉默寡言,任劳任怨。
然而此刻顾裴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