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初升,因为他所修行的剑法,因为冰湖森林的环境,月晕幻象被放大千倍百倍,悬于地平线。

他就那样自月中走来,自倒地的对手震撼的眼神中走来。

他看到同许多大派掌门站在一起的嬴祇。

微微疑惑,为何只是开始,这些人却都站在这里?

被震撼的不止有参与大比亲自与他交手的对手,旁观赛事的宗派长老掌门们,在投影的天镜中看得更加清楚,也更加难以置信。

但没有人怀疑曳月突破了洞虚境,用什么手段压制了修为。

因为他是凭着毫无疑虑的,一招一式的手中之剑,明明白白的赢的。

即便观摩无数次,也找不到一丝瑕疵。

即便是这些一方掌门、宗师,自问倘若没有修为境界的碾压,与他同级,也无法做到他这样可怕的对剑的掌控力。

那是真正的,当之无愧的为剑而生的人。

……

赞誉,溢美之词,像潮汐一样汹涌而来。

被围绕其中的曳月,没有一丝动容。

不是因为高傲,虽然他一向高傲。

不是因为谦逊,他从未学过谦逊。

也称不上宠辱不惊。

他只是在最初知道大比已经结束,他以击败所有对手赢得绝对的胜利时,意外错愕了一下。

心里只有一个淡淡的念头:原来那些人并不很强。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弱,已经是强者了。

他只是,永远记得那座高山。

同那座高山相比,月亮再大再明亮,也只像个小小的玉盘了。

输了,固然不该。

赢了,却不足为奇。

……

连嬴祇都无法理解,曳月这种超脱世外的冷静。

回到玉皇山在此地的住处。

一路上玉皇山弟子看向曳月的眼神,充斥着恍惚、激动、骄傲、与有荣焉的兴奋。

唯独视线中的当事人无动于衷。

“为什么这种时候都不开心一点?”嬴祇无奈。

“我真的很厉害吗?而不是……他们并不强?”

“他们自然很强,是你已经非常非常的强了。”嬴祇的声音低沉温和,并不强调什么,却叫人无比信服。

曳月看着嬴祇,三年后的嬴祇已经完全是个青年的样貌了,优雅,从容,以及强大。

是他所知道的绝对的强者。

“能跟我打一次吗?”他说。

他当然知道自己比他们强,交过手就不会错判双方的实力。

他只是不觉得打败了他们的自己就有多强。

更可能是,大家都很弱。

只不过旁人的眼光夸大了。

夸大他们,自然也会夸大赢了他们的他。

群山并不巍峨,因为是在平原之上而显得高大。

因为参照物不够庞大,于是地平线上那轮明月才显得巨大而已。

他急需一个明确是高山的参照物,见自己。

命符

14、

嬴祇微微惊讶,然后笑了:“去外面打吧,小心拆了别人的屋子。”

从小就是这样,曳月任何时候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他都不会质疑,每一次和此刻一样笑着应许。

为了让曳月打得尽兴,嬴祇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境界,随手凝了一根冰晶木藤做剑。

两个人从人家沐灵教的客房上空飞去冰湖森林,不知道是无意选择的路线,还是嬴祇知道他的心结,刻意选择了和白日大比一样的战场。

就好像曳月重新复盘了一次大比经过,只不过白日陌生的不堪一击的对手,此刻都被替换成了他所确定的嬴祇。

一路打嬴祇一路换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