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并?不愤怒,我的剑已经销了,这世?间没有我要恨的人。所?以也没有要去的前方。

小时候的他,望着他,问:为什么长大?后的我,已经变得这样?强大?了,还是不开心?我以为,只有弱小的时候,才会痛苦。

他说?,大?概人的痛苦不来自强弱,是你看清命运的绳鞭,连对它竭尽一切的反抗,也是一种顺应。

嬴祇呢,嬴祇也会痛苦吗?

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小时候的他自顾自说?,嬴祇就从不感到痛苦,像嬴祇那样?,成为嬴祇就不会痛苦……

梦里朝霞燃起远处的麦浪。

大?火红得,从梦里一直烧到梦外?,天尽处的晚霞。

嬴祇的长发落在臂弯,垂落在他的触手?可及的地方,被风轻轻吹动,像月光落下。

曳月张开手?,抓住了一缕,看清那确是月光一样?的银白。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清,嬴祇的头发原来是白色的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白色的?

是现在,此刻?

还是,他在幽冥道杀他的时候,那就已经是白色了?

或者更早一些,从千年前的旧忆里醒来,所?见的一千年后的嬴祇,就已经是白色的了?

他记不清了。

他好?像没有仔细看过他。

他总是望着嬴祇,一瞬不瞬,却并?不确定望见了什么。

想起,那光怪陆离的梦里,还有些别的。

像风把水把云吹起来,吹成不断席卷,匆匆的白色的墨色的极光。

光里好?像有庞大?的影出没。

让他想起羽潮。

那遮天蔽日?的水潮一样?的影,摇曳着拂过他的头顶。

冰冷,又像悲悯。

温柔诘问他。

你真的以为,错的都?是别人吗?

只有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哥哥,只有阙千善,只有微生希音、姬长离,只有嬴祇,只有我吗?

羽潮俯瞰着他,圣洁空灵,化作天空无尽的云和水,化作世?界。

笼罩着他,倒影着他。

你明明可以不离开他的,你也明明可以躲过那一剑,但你偏不。

那盛大?的虚影拥抱他,要将他也笼入无穷的阴影里。

圣洁垂眼,近距离凝视他。

温柔,像亡者的宠溺,冷却无温:你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因为他不肯爱你,便要抛弃他离去。

你将他逼到绝境,让他只能选择,失去你或是杀死你,来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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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观赏着。

他睁着眼睛望着,空空安静。

那冰冷的温柔,从太阳黑暗的空洞灰烬里,从极寒的地狱里,来怜悯他。

代替世?界,审判他。

为什么要痛苦?他只是不爱你,你仍旧是重要的,只要你等待,他总会爱上你的。

你看,他现在不是已经爱你了。

倘若当?初你不选择离开,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祂抚着他的脸,用那风一样?水一样?的虚无,细细地,轻声私语。

为什么推给命运?

是你的极端,你的暴烈,你的不肯妥协,你的不愿忘却。

不宽恕别人,也不原谅自己。

让你痛苦。

祂在他的耳边,好?像终于成为了神,来给他最后一点悲悯的启示。

只要你不再感到痛苦,你就不会再痛苦。

风起,水一样?的风离开他,一直飞上九万里天空。

无边的潮水遮挡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