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祇:“正是我当初度得艰难,如今才觉得难安。”

他当初只是劫云难渡,而曳月却?是直接无法成劫。

只有登仙境的帝尊,天道才会?着意为难,连雷劫也不给。

不过是一个破真?境,不当如此。

酒夫子:“且再等等,他到底还年轻,何必急于一时。”

除了等下一次,也并无别的办法。

……

劫云再来?,已是十个月后。

这一次那黑色的云团凝了一夜,无声?无息,天亮的时候又散了。

上次渡劫曳月按部?就班坐在嬴祇为他设的防御阵法中。

这一次他站在屋顶,和劫云对视了一夜。

云散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惊讶或失望,平静地下来?。

空霄殿。

酒夫子神情?凝重:“真?是奇怪了,按说不至于。”

嬴祇望着轩外潮生?阁的方向,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却?又突然止步停下。

酒夫子:“不过去看看你能安心?”

嬴祇淡淡:“不安。我只怕这时候,他未必会?想看到我。”

酒夫子:“他还因从前之?事怨恨你?”

嬴祇:“没有。他对我,并无怨恨。”

酒夫子:“既然没有嫌隙,为何有此一说?”

嬴祇沉默了。

酒夫子:“你自小?行事独断,又过于聪慧。擅察人心者?,总免不了掌控人心。一直以来?你所思之?事无一不成。老夫私心却?总担忧,恐你意高念执,一味强直,难免有反噬妨尅自身之?嫌。尤其是在他身上……”

嬴祇回头,冷静:“夫子想说什么?”

酒夫子捧着脑袋,未曾酒醒过的潦倒样?子:“你若想要成全你自己,便死死握在手心里,全按你的意思来?。否则,便彻底松开手去。”

嬴祇看着他,收回目光,继续朝外走去。

殿内一旁的平芜道:“帝尊待师兄从来?深情?厚谊,如今更不舍逼迫分毫。夫子这话奇怪。”

酒夫子头也不抬:“何谓不舍逼迫?”

平芜:“……”

这话便难说了。

帝尊从前在曳月这件事上,虽然称不上说事事关心,却?也快做到恨不得插手他穿衣出行,乃至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如今肯想到曳月所思所想,克制自己,怎么不是不舍逼迫?

只是虽然帝尊不在这里,平芜作为弟子也不能直说。

他不说,夫子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酒夫子抄着袖子,像个落拓老书生?:“不是控制一个人到言行举止,事事明着强加干涉,才叫逼迫。你这师尊,你看他步步退让,舍得出性命去消弭那人的怨恨。却?不知道,舍得越多?,他要的也越多?。他控制的是更高明更可怕的,是一个人的所思,和命运。”

平芜:“帝尊明明不曾干涉过师兄任何,待天下向来?称得上是无为而治,怎么能说他在掌控师兄的命运?”

酒夫子摇摇头:“若是能被轻易看出来?的,又怎称得上是高明?要不说你臭棋篓子,这退便是进,世间至硬至坚,必有与之?对抗之?物可抵。可若无形之?气,你走到哪里都是,你要如何?”

平芜看着虚空处,笑了一下。

“能做到那一步又毫无觉察办法,那不就等同?是天命。”

人拿天命亦无奈何。

被天命所控,还是被等同?于天命之?人所控,并无区别。

平芜:“如此,我便坦然接受就是了。”

比起所谓天道,帝尊更不会?害他。

帝尊更不会?害曳月。

酒夫子:“但愿那个人也能如此做想。”

……

潮生?阁。

嬴祇走进来?的时候,曳月正在擦剑。

剑修有心剑,但非特?别的战斗,一般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