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抬眼看向曳月的脸。
此情?此景,和曳月十?八岁那年在万妖之海初遇成为羽潮的祂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当年祂为了?不让曳月看见祂的脸,没有?选择改变面容。
看到?长大的曳月,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临时起意,对曳月说祂是羽潮。
活了?太久,凤凰冥尊认识的故人都逐渐消亡死?去。
祂修行幽冥之道?,本来便离群索居,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修真界尔虞我诈,前日?是朋友,今日?便杀人夺宝,更是常有?之事。
大约行道?境的时候祂也是随意收过?几个弟子的,但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大概不是被?祂杀,就是自己死?掉了?。
参透天道?制定法则的陷阱,却因为时间不多,深思熟虑后制定下帝月丹的法则。
之后无论是收揽那些一出生就命途多舛的孩子,还是将他们放在那座岛上,以世情?痛苦冶炼他们的心智灵魂也罢,都是按部就班,无法波动祂丝毫的事情?。
曳月的确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但祂却神奇地记得祂买下曳月的那一天。
牙行被?买卖的孩童和街边的流乞之中最容易出现这样的孩子,可是这样的祂已经有?很多了?。
原本祂只?是路过?那个小镇,因为算到?有?一个孩子会从被?卖给权贵的家妓,一路成为一国的后妃,从宠妃成为帝王,并将被?祁连山划分为四国的大陆,重?新一统手中。
那奇妙但时刻充满变数的命运,让他起了?好奇的念头,想要看一眼。
但是,那个小镇恰好是个春天。
下过?雨的时候,风是湿漉漉的,却明媚鲜妍。
祂坐在高楼上,无意往下看,看到?一群等着被?贩卖的奴隶。
不远处是一派神仙风骨的正派大宗的山头。
而山下青楼楚馆里涕泪连连的少女,也未曾少见。
修士也好,凡人也罢,都是一样的弱肉强食。
世间哪有?什么神仙,有?什么救世主?
那位上古人皇成神之后,也未曾想过?庇佑苍生,划分神域不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血脉千秋万代吗?
然而却未曾想到?,子孙后代成了?被?人圈养的牲畜。
世人所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但有?多少人能明白这一点??
又有?多少人真的会付出千般百般无用的努力去挣扎,而不是等着被?人救?
祂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幼童,挑挑拣拣着可用的素材,目光无意落在一道?车窗前。
所有?小孩不管是否忐忑难安,都在温煦的春风润泽之下,欢欢喜喜地玩耍着,享受着生命中片刻的欢喜。
只?有?那道?车窗里的小孩不一样,杏花摇曳,行人穿梭,食物的馨香伴随着风流淌。
只?有?他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着字。
直到?三刻钟过?去,车马重?启,都从未停下过?一瞬。
祂以为,那是牙人自己的儿子,大概虽然做着不堪低贱、损人折寿的买卖,却也做着让子孙飞黄腾达的美梦,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祂忽然就放弃了?去看一眼那个命格奇特?的小孩,眼前这个不也很有?意思吗?
祂恶意地想,炼帝月丹的材料都是祂实现算过?命数的,还没有?这样一味临时起意的。
修士怕生因果?,但到?了?帝尊这一步,却偏要因果?。
祂挡在马车前行的地方,杀了?那对牙人,迎着他恐惧却镇定的目光,坐在马车里他的身旁。
祂看着纸上那未写完的“家”字:“我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恨我吗?”
那双清澈黝黑的眼眸迎着祂的视线,安静看不出害怕,甚至有?些冷淡:“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那是唯一一次失误。
但那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