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这位大师兄是帝尊亲自教导,学得乃是越境杀人之术,但也知道对方死之前也未曾到洞虚境。

“死而复生,那?般残破羸弱体质,竟然能有如此战绩。”

即便平芜心中并无?轻视,在此之前也并不觉得这个人除了一张脸,有任何?威慑。

现在却不禁想,若是自己在他的处境下,能否从一千人的围攻中活下来。

越想越背生寒意。

“师伯经?此一战,已经?进入洞虚境。”

平芜:“是吗?”

作为师弟理应道贺,但帝尊并不高兴有人出现在潮生阁。

思及曳月和帝尊的关系。

背叛和复生。

那?张茫然又冷漠的脸。

斩截肯定嬴祇会再次杀他,和嬴祇此刻对待他的特殊。

平芜难得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为无?法看穿的那?两个人之间的谜雾。

……

嬴祇的确在潮生阁。

和他之前无?论如何?不肯去见曳月一样,毫无?道理得,现在的嬴祇每日都要来潮生阁。

来了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曳月的身?体太虚弱了,即便顺利进阶洞虚境,也还?是羸弱的。

像一阵雾雪拟做的人。

大多时候,他都安静不动?,很多时候他都在睡觉。

他睡觉的时候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微弱,常常让人觉得像一具尸体,或者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人偶。

嬴祇并不叫醒他。

很多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看一阵,便靠在曳月的床边,自顾自做事。

即便睡觉的时间过长,但清醒的时候总是有的。

尽管他醒着的时候也和沉睡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无?论是院子里还?是屋子里,他经?常保持坐着的姿势,一坐就是一动?不动?。

微微低着头,垂眸放空,有没有眼睛,都好像没有区别,没有任何?东西入他的视线。

但曳月是清醒还?是沉睡,对于嬴祇而言是有区别的。

每当这个时候,嬴祇就会放下所做的事,他唯一愿意做的,就是同曳月说话。

不仅仅只是说话。

嬴祇从身?后拥着曳月,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最适合拥抱的姿势。

那?便是从背后。

微尖的下颌支在曳月的肩上,双手的手臂完全地环绕,曳月的整个后背都嵌入他的怀里。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春日和煦的暖阳从窗外铺呈在地板上。

嬴祇的声音比春日午后的阳光更?微醺、和暖、温柔:“你睡了好久,理一理我啊。”

“……”

被他拥抱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推开他,也不同他说话。

没有抗拒,也没有任何?回?应。

就好像一个真真真正的无?生命的偶人。

完全属于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也永远不会给?他任何?反应。

但这个人偶并不是人偶,是活着的,只是活在嬴祇无?法触及了解的世界里。

嬴祇并不在意,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他仍旧温柔地自顾自对怀中的人说着不被回?应的话:“我们阿曳喜欢春天,孤皇山现在只有春天,要不要出去看看?”

“阿曳生我的气了吗?明明答应过陪我看日落的,但每次都早早睡着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

一千年前,曳月曾经?装作不在意地抱怨过,嬴祇连山下卖菜的阿婆都会叫得亲昵,唯独叫他的时候却只称呼全名。

现在一千年后的嬴祇学会了,叫他的时候亲昵一些。

“阿曳……曳儿……阿月……你喜欢哪一个?”

哪怕嬴祇故意叫得肉麻,那?个人也不会蹙眉说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