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心归谁、谁的血谁带走,两人之间藕断丝连了数千年的联系彻底断开,各自孑然一身。
微弱的共感也消失了。
宣玑站起来,盛灵渊出于本能拉住了他。
“已经解开了,”宣玑背对他,压抑着声音说,“臣失礼,告退,陛下找别人给你整理文件吧。”
盛灵渊想起了什么,讪讪地松了手。
宣玑心力交瘁,一眼都不想再看这疯子,转身就走。
一口气下了半山,他又抽风似的一百八十度转弯,杀了回去。一去一回快如疾风,盛灵渊甚至没攒够站起来的力气,愕然地跪坐在一地散落的文件中,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人。
窗外晨光遍布,更显得山巅小屋阴冷寂寥。
宣玑逆着光,五官模糊不清,杀气腾腾地刮到盛灵渊面前,他招呼也没打就开始暴风骤雨似的兴师问罪:“我就还想问一句,人皇陛下,我是不是被天上白玉宫里那些大鱼误导,自作多情了?你心里就算真的有过什么活物,那也不是我,你只是爱一个连酸甜苦辣都得靠你才尝得到的小傻子!就像时间乱流里你幻想的那个废物,没有想法,没心没肺,给点甜头就傻乐,不管活几千年都能撂爪就忘!”
盛灵渊这会儿见不得强光,只好抬手遮光,艰难地眯起眼睛。
宣玑等了半分钟,没听见他的回答,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能是自取其辱――盛灵渊估计早想把天上白玉宫里那段掐了不播,没准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这个说法,这老王八蛋干得出来。
却听见盛灵渊轻轻地说:“没有。”
宣玑一愣。
“我没有对剑灵起过非分之想。”盛灵渊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放松了脊背,靠在墙上,神色悠远而平静,把对面那位眼圈还是红着的衬托得格外狼狈。
“我想,等结束了战祸,太平了,就让宁王来做皇帝。他那人细致周到,仁爱兼听,比我强。我只会打仗和弄权,不耐烦经济民生――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远香近臭’,要是我躲远点,我那‘母后’也能对我稍有挂念。我打算带你回东川,东川是因我而毁,我想把被火烧焦的地方重新种上桃花,收拢巫族旧人……宁王向来与巫人亲近,应该会帮我。到时候,我这辈子就剩下两件事了,一个是重建东川,一个是等你长大。”
宣玑不由得屏吸,忽然隐约觉得,他方才一通撒泼,误打误撞地把千年的蚌砸开了一条缝,错失这一次,他可能再也没机会一探内情了。
一瞬间,他福至心灵,脱口叫了一声:“灵渊哥哥。”
“等你长大,我就算不老死,也该胡子一把,两鬓斑白了吧。”盛灵渊似乎是笑了一下,“少时的绮念不必管他,到那时自然也一起散了,一场春梦而已,不算什么。”
他对未来,也是有过期待的。
愿望很小……只是寿终正寝前,亲眼看见他穷尽毕生心血浇灌的花绽放一次。
而已。
“可是思量不祥。”盛灵渊的声音轻得听不见,“不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像猩猩、狼这样群居动物里的首领, 是不能轻易露出弱点的, 因为其他的雄性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脆弱往往比死更可怕。
宣玑跪下, 与他视线齐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盛灵渊因为眯起眼而露出来的疤。那疤在外眼角的卧蚕位置,离眼睛非常近,宣玑的手指放上去, 盛灵渊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
但没有躲。
他似乎已经缴了械、卸了甲,交付了咽喉,任凭处置,也不在乎这点“危险”了。
宣玑一句话没过脑子,直接掉了出来:“可我是为了你而生的。”
盛灵渊闭了闭眼,好一会,他叹了口气:“省省吧,我看你是为了气我而生的。”
“是为气你。”那孽障说。
他们或者怕你、对你敬而远之、三跪九叩, 或者恨你、算计你、想害你……就我会闹得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