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关旭到那的时候大概是六点,院坝里坐满了吃过饭出来乘凉的老人。我因为许久没来,忘记了楼层,便向旁边坐着的一个老婆婆打听。
“肖微微?”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肖全的女儿?”我点头,她又问:“你是谁?”我赶紧说自己是肖微微同学,知道她病了来看看她。老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那哪是病哟……那是造孽!”看到我迷惑的眼神,才抬手指了指楼上:“3-2,上去吧,在家。”我道完谢,正和关旭一起朝楼房走去,就听见老人在后面说:“你别去,留在下面等着!”我诧异的看着老人用拐杖拦住关旭,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你一个去,他留下!”关旭也很是不解,但还是宽容的笑笑,“那就你去吧,帮我问候她。”
走到肖微微家门口,我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再一使劲,门被推开了。我探进去半个脑袋,小声的问道:“肖微微?在不在家?我是秦月!”客厅里的电视唧唧喳喳的响着,茶几上有一堆瓜子壳和果皮,遥控器旁边摆着个苹果,已经啃了一大半。再看看,沙发上有一个兰色的书包,正是肖微微过年时新买的。于是我便不再怀疑,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一边继续叫:“肖微微?我来看你了,你在哪?”还是没人应。我在客厅站了站,接着朝卧室走去。紧挨着客厅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肖微微穿着睡衣,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
“你在家干嘛也不答应一声!”我一面抱怨着一面走到她面前,拖了把椅子坐下,“怎么样,什么病啊,三天都没去学校。”
然后,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肖微微的头发乱得惊人,几乎没有一根是顺直的,而她身后的被褥却叠得整整齐齐,绝不象才睡醒的样子。“微微?”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立刻反射性的一缩,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抓着睡衣,颤抖。“肖微微你干嘛!”我有些生气的提高声音:“我一听说你病了就赶紧来看你,你却给我做出这副死样子!客厅的电视都还没关,你不要装了!”
然而肖微微充耳不闻,依旧弓着身子坐在那里,甚至肩膀也开始颤抖。我更觉奇怪了,肖微微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更不会无故的发脾气不理我,难道她的病真的很严重?直到那个时候,我都还天真的认为她是病了,心里难受,不愿跟我讲话,我还自作聪明的认定是那几天反复无常的天气让她得了感冒。
于是我蹲下身,轻言细语的哄着:“微微,我今天才知道你生了病,不然一定早几天就来看你了,是不是感冒啊,有没有去打针?现在好点了吗?”这时,肖微微动了动,象是忽然醒了似的,慢慢的,她抬起了头。才三天的时间,她竟变得让我认不大出来了。双眼陡然大了一圈,深深陷入眼窝,眼珠是灰蒙蒙的,象结了一层云翳,眼白上布满的血丝,艳得几乎能滴下来,脸颊凹成了两个涡,嘴唇上全是龟裂的干壳,憔悴得没了人形。我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微微……微微?”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试探着轻唤,她听到这声音,转了转眼珠,定定的看向我。慢慢的,眼睛里有了人气,紧接着,氤氲的水气漫了上来,肖微微嘴唇一抖,眼泪刷的滑下,“秦月……”她哽咽着,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只能一个劲的问:“你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但肖微微不回答,她没法回答。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紧紧咬着嘴唇也关不住呜呜的哭声,她哭得那样惨烈,竟让我想到一个词:生不如死。我惊惶的看着她,手足无措。而当我看到她身下的床单时,一口气几乎没能提上来。
血,鲜红的血,浸湿了一大片床单,象一朵诡异的花,狰狞的朝着我笑。我定了定神,拉住肖微微的手臂,“微微,你那个来了。”肖微微颤颤的向下一看,立刻发出一声尖叫,站起来就往衣柜那边跑,面朝着墙壁战抖,战抖,不停的哭叫:“不要!不要!”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一个妇女出现在了门口,惊讶的看着我:“你是谁?”怔仲了几秒,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