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宫宴,被众星捧月的女子不是皇后,便是丽云公主,今日却都被横空杀出的临柏夺去了所有视线。

虽不至于恼怒,却也心有不甘。

丽云小心打量着临柏,见他华冠贵服,面色红润,楚楚动人,不禁心中暗叹。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曾经黯淡无盐的少女仿佛蚌中开出的硕大明珠,光彩明艳,曾被称作第一美人的丽云公主与之相比,竟也失了些许颜色。

敬酒的人越来越上道,鲜少打扰正在努力吃东西的临柏,赵予墨对他们的态度便更加的和颜悦色。

渐渐的,临柏没了打扰,吃得也更专注了。却也吸引来更多古怪视线。

东坡肉油脂十足,临柏的红唇贝齿微微启合,咬在肉边时,油色便润在本就抹着绯色口脂的唇上,更显…暧昧。

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他眼睛始终凝在肉上,模样乖巧,像是拂过羽毛尖儿,叫人觉得心痒痒。

赵予墨眼睛瞥了一圈,强忍着脾气给临柏换了块方便一口下咽的东西吃。

临柏哪知道他想什么,有的吃就吃,倒是享受得很。

席间,陛下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平南。”

临柏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僵,机械性地转过头去,克服着恐惧,同面容和蔼的临隽对上视线。

后者宛若一个关心手足,宅心仁厚的兄长,语重心长又面带笑容地看着临柏,道:“你胆子小,朕还担心你嫁入侯府不习惯,如今见你与镇北侯这般恩爱,朕也就放心多了。”

眼睛落在临隽身上,僵硬的临柏动了动唇,不知如何回话。所幸赵予墨在身旁,立即接上话茬,起身向陛下行了个大礼。

“多谢陛下关心,也在此谢过陛下成全。臣一心思慕公主,而今公主下嫁,臣自定不叫公主受任何委屈。”

临隽笑了笑,摆手让他坐下:“即是一家,莫要生分,吃酒吧。”

赵予墨领旨坐下,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放屁,便笑吟吟地举杯做饮。

从赵予墨口中得知自己喝酒以后容易失态的临柏,非常谨慎地避开酒水,选择了蜂蜜牛乳茶。

却好像是吃得有些杂,临柏总觉得肚子不大舒服。

忍了忍,他实在难受,便轻轻扯了赵予墨的衣摆,在他手心写字。

赵予墨当即放下酒盏:“我陪你去。”

临柏赶紧把人拉下来,写了句:【不成体统】

哪有夫君还陪着妻子出去更衣如厕的啊,会惹人笑话。

完全没有这种概念的赵予墨看他坚持,只好作罢,并回头嘱咐陪同而来的侯府侍女,叫她陪着临柏出去更衣。

与温暖的席殿不同,殿外还在下雪,空气寒凉。临柏被着凉风一吹,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

侯府侍女搀扶着他,跟在领路的宫人身后,穿过湖畔长廊,往更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临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不大熟悉宫里的格局,但这条路,路径偏远,两侧庭灯昏暗,像是许久没有添过烛油似的,明显就不是通往更衣间的必经之路。

而且,领路的宫人似乎很心虚,脚步越走越快,且完全没有回头看他们的意思。

临柏心有不安,当即拽住了与他随行的侍女,驻足不前。

后者疑问:“公主有何吩咐?”

按理来说,宫人听见后头的响动,也该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但这引路宫人却始终往前走,手中的灯笼甚至晃出了虚影。

赵予墨挑得都是心聪神慧的姑娘,见宫人异状,当即明白情况有异。临柏拉拽着她原路返回,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反托着临柏快步离去。

幽暗的湖上长廊此时犹如一条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可怖巨蟒,两侧摇曳着微光的烛灯,也仿佛无数双妖怪的眼,随时等着暴起,将猎物拆骨削皮。

他们两人沿着路快速返回,略微凌乱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多了第三人,甚至第四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