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嗅到了夹杂在风中的稻谷芬芳,感到微寒霜气穿发而过,还有…
赵予墨。
这家伙像一堵墙似的,挡在身后,暖乎乎的,还帮他遮蔽了不少深秋寒意。
想到这,临柏不禁在一起帘帐外的镇北侯来。
漆黑的眼瞳转了一转,临柏眨了眨眼,抱紧被子,慢吞吞挪向床边,撩开了帘帐。
这会儿赵予墨也还没睡,他两手交叠枕在脑后,见少年同兔子一般傻里傻气的从帐中探出脑袋,一时忍俊不禁。
“怎么了?睡不着?”
临柏面色有些拘谨,却还是鼓起勇气,在赵予墨的注视下,将帘账往回扯,露出床榻一角。
伸手在柔软的铺面上拍了拍,少年撩起眼帘,眸中皆是邀请之意。
【上来睡。】
清泉瀑布
十三岁以前,临柏最害怕的便是秋冬季节。
被困于宁安宫,毫无自保能力的少年时常挨饿受冻。春夏秋初秋时节倒也还好,临柏时不时能想办法打一些路过的野鸽野鸟果腹,等到深秋冬日,就很糟糕了。
可以猎捕的鸟雀一扫而空不说,光是那寒天冰雪,就能冷死人了。
要不是母妃早就教会了他生火和堆囤衣物的取暖方法,他可能也跟着母妃一块就去了,根本活不到后面睡暖被窝的日子。
深知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临柏不愿让赵予墨受这样的苦。
更何况,这间宅子,从衣服到被子,从屋檐到床铺,没有一处不属于赵予墨。
…万没有鸠占鹊巢,叫主人受难的道理。
拍完床铺以后便把脑袋缩了回去,裹紧被子把自己给蛄蛹到床铺内侧,愣是给赵予墨刚出了两个自己大小的位置。
少年想得简单,做得更是敞亮,只可惜被他邀请的镇北侯并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好东西。
其实赵予墨不止有一次机会搬到另一侧厢房去睡,但他以外有眼线,怕两人分居,消息走漏出去,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为借口留在主卧打地铺。
听得挺正经,然实际只是为满足他和临柏同处一屋的私心罢了。
没想到临柏竟如此轻易地就邀请自己上去同床共枕。
……。
不,若真要细论,赵予墨是想过的。而且,这个结果也在他意料之内。
宫里的人各个心机深沉,若非临柏是一无权无势且与基本同王位无缘的‘公主’,恐怕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被困在宁安宫的临柏,虽然防备很重,心中的纯善却被宫墙好好保护了起来。
像是一颗干枯的种子,只要用善意耐心浇灌,即便是虚假的,他也会生长发芽,然后用嫩绿的芽叶蹭一蹭给他浇灌的人。
就像现在。
只是……哎……
赵予墨在心中默默叹息。
他是真不明白这一句字数寥寥无几的话,对一个日思夜肖想他,又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有多危险。
很显然,他把自己当哥哥,当兄弟,当朋友,并无爱恋的心思。
赵予墨挺想让他清清楚楚明白“心悦”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又担心他迈出这一步,会适得其反,把兔子推得更远。
罢了,罢了,就先这样吧。
一边想着,赵予墨起身打包的行动可没有任何停滞。
将地上的褥子收放到一侧,他抱着被就钻进帐中。
然后…然后就和睡姿端正的临柏对上了视线。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远远地在食桌那一侧散着微弱的光。这点光仅供夜起时提供照明,并不会晃人眼睛,更落不到帘帐中,扰了睡意。
赵予墨就是借着这一点点的光,看清被被褥包裹着的散发少年。
然后心里默默念着:瞧,他就是不知道。
这一觉睡的赵予墨又是高兴,又是煎熬。结果就是,熬了整整一夜都没能睡好。
与他相反,骑马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