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乐！”

金毛大概知道自己闯祸了，叼着球从他身上下来，变乖地站在温言身边。

温言无奈撑着地想站起来，长到小腿的羽绒服有些阻拦他使力，正想换个姿势爬起来，一双手扶住了他。

乱了的围巾和帽子遮挡视线，借着陌生人的力气站起来他才腾出手去整理，嘴上不停说着“thank u”，却在看清对方时一愣。

“你还好吗？”谢冥恒问他。

温言有些不知所措，手还在拍着衣服上的雪，但其实早已经拍干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憋出一句：“……还好，谢谢你。”

谢冥恒在盯着他看，温言颇不自在地低下头，手指在手套里揪着里绒，转移话题般讷讷地问：“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确实很久了。谢冥恒想。九个月零九天。

他默默移开落在温言脸上的目光，解释道：“来出差，碰巧路过。”

碰巧？这么巧吗……

温言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但只是“噢”了一声。

很尴尬，毫无预兆的重逢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是在他又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你养的？”

谢冥恒问的是多乐，多乐还叼着球傻乎乎试图往他身边凑，被温言赶紧拦住，取下他嘴里的球叫道：“乐乐，坐下。”

多乐再好奇也听话坐下了，温言给他喂了几颗零食，抬起头对谢冥恒说：“不是，是遇和姐的，她这两天出去了，才托我照顾一下多乐。”

谢冥恒似乎对他跟宋遇和的往来并不惊讶，点点头表示明白，并没有多问，只说：“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刚刚……”

“呃，他平常不这样，”温言替多乐解释，“我刚刚不小心没站稳，地有点滑。”

谢冥恒沉默下来。

两人似乎找不到别的话能聊，哪怕谢冥恒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以显得不那么冒昧和打扰，不那么让温言不安。

温言在这诡异的氛围里脑子依旧很乱，想找个理由和谢冥恒先道别，又觉得似乎不合适，虽然是……前夫，但在异国他乡久别重逢，好像也应该叙叙旧。

“那你注意身体，”还是谢冥恒先开了口，“早点回去，别冻感冒。”

温言在围巾里点头，“……好。”

他还是很乖。谢冥恒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温言依旧点头，小声地说：“再见。”

谢冥恒顿了顿，回他：“再见。”

回到家里，温言心不在焉。

羽绒服脏了，他脱下来挂到一边，先给多乐洗了一下脚，而后打开电脑准备看会儿资料，多乐就趴在他身边。

英文字母映进眼里，却传达不进他脑子里。

和谢冥恒离婚，都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他说出那句话后，谢冥恒只是沉默地给他擦着眼泪。温言不知道他当时想了什么，没有生气，也没有问原因，只说：“等你身体养好，我们再说这件事。”

温言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他当时身体太差，吃不下东西，需要输营养液，时间的流速就是输液管中点滴的流速，嘀嗒，嘀嗒，熬过白天黑夜。

就算知道他想离婚，谢冥恒还是抛开了所有事情，没日没夜地照顾他，陪着他，整整一个月。

温言以为，除了谢冥恒，大概没人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了。

他欠谢冥恒很多。

不应该再彼此耽误下去。

所以当他第二次提出离婚的时候，谢冥恒沉默良久，同意了。

离婚协议是温言自己要求的，除了离婚，他什么都不要。签字的手是颤抖的，黑色的字迹连笔画都歪歪扭扭，两人的关系就在一张纸上结束，短暂的婚姻一笔带过，无足轻重。

彼时他只想要抛开生活里烂糟糟的一切，签字笔划在纸上，像用钝刀割掉身上溃烂的腐肉，疼痛和难过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