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聚居在一处平原上,往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往后是险峻崎岖的山,与世隔绝,封闭得彻底,人与动物竟也生生不息。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坚信,他们受神明庇佑。
长者总是会向晚辈描绘那些神迹的传说,口耳相传间孕育对神明的信仰。
他们依赖神,感恩神,崇拜神,为此在每个新年伊始,都需举办庄严盛大的祭典,献上隆重的供奉,祈求福祉永存。
祭典寄托着村民的祝福和希望,是一年之际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温言很喜欢祭典,因为每逢此时,他才能吃到最甜的浆果和鲜美的肉食,甚至能偷喝到一口大人们的酒,轻飘飘如同趴在云端一夜好梦,再迎接第二天的日出。
往年一向如此,在今年的祭典到来之前,他已经期待了许久。他本该快乐地一饱口福后跟在父母身后虔诚跪拜,聆听并铭记祭司的教诲和祷告
如果,他不是今年的祭品之一的话。
被黑布层层蒙住的人满心惶恐,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祭司的叮嘱。
那张雕塑般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枯枝一样的手拂过他稚嫩的脸庞和发丝,对他说:“被神选中的孩子,这是你的荣幸。”
温言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即使他们都是神的信徒,可从没有人见过神长什么样子,就连祭司也没有。
人总是对未知感到害怕不安,但温言除了听从安排别无选择,他的父母已经领着神的恩赐之物感恩戴德地回了家,他就必须做好一个祭品的义务。
晃晃悠悠的木板终于落地,“砰”的一声,像是某种宣告的定音。
温言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敢乱动,他听到有序的脚步声远离,四周渐渐安静,静得可怕,只有他紧绷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
可是他等了很久,周身都再无一点动静。
神似乎没有到来,这令温言更加慌乱是神对他不满意吗?
他又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异动。温言在黑布之下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他咽了咽口水,决定大着胆子出去看看。
厚重的布料被一只纤细的手抬起来一点点,少年探出头,随后像只猫一样钻了出来。
温言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石洞之中,一线光源从身后照入,而前方是很深的黑暗,吞没了光线,似乎也会把他一起吞没。
但他可不敢从入口逃走,且不说他已经无处可去,万一触怒了神,引得祂降下惩罚,这样的罪责是温言承受不起的。
于是在原地踌躇数秒后,温言还是迈出了脚步,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去。
奇怪的是,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好像感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和指引,缓慢但清晰地朝着一个方向靠近。
他在……靠近神。
温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石洞里似乎浮现了点点荧光,让他能看清自己脚下。
忽然,那股模糊的指引从他脑海里消散了。
温言愣愣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神在哪里?
石洞里的温度让他觉得有点冷,密闭的空间里好像莫名有凉风拂过。
温言害怕,他能视物的距离不超过周身一米,如果神还不出现,他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这里。
轻轻的,温言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了一圈,分辨不出声音从哪里来,那声音太小,他甚至需要聚精会神地感受才能听到。
是祂吗?温言有些发抖,嘴唇张开又合上,弯曲膝盖缓缓跪下,在黑暗里怯怯地叫了一声:
“大人……?”
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后背,沿着他的脊椎向上游移。温言抖得更厉害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不明物体柔软地、粘腻地爬上了肩膀,让他想到蛇,又或者是很大的蜗牛?
那根东西绕到了他的眼前,他得以看清,一根手臂粗细的,沾满黏液的,深色的触手。
温言睁大了眼睛,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