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铭想了想,吩咐道:“先把今天下午贵宾休息室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再联系陆董秘书要一下到访的媒体名单。”

陆娆接道:“名单不用要了,我这就有。”

母亲说的没错,在这件事上,段誉铭作为受害一方,远比陆子辰更值得信任。

陆娆于是变道调头,把车开回自己公寓。

*

公寓位于城东三环,两居室,马路对面就是高耸林立的写字楼群。

小区环境不错,走进院门就能觉出一阵茂密植被带来的特有清凉,只是房价近年虚高,没有太大投资价值,入住率刚刚过半,多数还是和她一样的租客。

进了房间,陆娆踩掉鞋子,朝客厅沙发扬了扬下巴,“坐。”

转身去冰箱里拿矿泉水。

段誉铭上一次来还是两年之前。那会儿她刚搬家,房间还没布置,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家电,多少有些冷清。

如今却不相同,客厅墙上挂了装饰油画,灯罩、桌布、沙发垫似乎全都换过,又摆了些不知什么用途的小物件,温馨又拥挤。边柜上还立了副单人毕业照,陆娆穿着学士服站在教堂风格的主楼跟前,笑容青葱明媚。

他认识她多久了?有十年吗?

“你饿吗?”陆娆中午一直在被母亲拉着应酬,宴会上的食物几乎没碰,这会儿肚子空空,只好拿手机刷起外卖,“我叫点东西吃。”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见她兴致勃勃,陪着吃些倒也无妨,点头说“好”。

“吃什么?日料?还是粤菜?”她认真挑选比对,犹豫再三,“要不还是吃烤鸭吧?我突然有点想吃烤鸭。”

段誉铭笑道:“都可以,你来定。”

看着她在布满生活痕迹的房间里认真挑选食物,男人紧绷一路的神经莫名松弛下来,连身下的沙发都忽然变得柔软。

十年其实很短。

他还清楚记得初识的那场慈善拍卖会上,十五岁的陆氏千金穿了一身耀眼的红色长裙跟在母亲身侧,端庄大方,玉立亭亭,却趁间隙端了盘会场提供的小蛋糕,偷偷跑到旁边的空房间里吃。

拍卖会在锦意旗下一家五星酒店举办。那一年他也只有十五岁,当日感冒高烧不退,却还是被父亲安排在会场中央弹了整一小时的钢琴,只为能在拍卖正式开始前的讲话环节介绍给大家,留个稍显特别的印象。

退出会场的少年头脑昏沉,想去旁边的空房间临时休息,才推开门,就见这位妆容精致的千金小姐鼓着腮帮,瞬间停止咀嚼,以同样的惊讶眼神回看向他。

少年蹙眉,“你怎么在这里吃啊?”

陆娆赶紧咽下蛋糕,抹掉嘴边的奶油,起身要走。

“喂,”他叫住她,“你的盘子不要了吗?”

“……能留在这吗?应该会有人收吧?”她不敢拿回会场,怕被母亲看见。母亲从不让她碰酒宴上那些没法一口吃完的食物,说吃起来不好看,还会蹭掉口红的颜色。

“算了,你就在这里吃吧。”他头太晕了,没心思管她,自己去一旁的沙发躺下。

陆娆留下又吃了一会,才觉出不对,问他:“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

“哦。”她顿了顿,“你的琴弹得很好。”

“谢谢。”

房间重新陷入安静,她难免有些尴尬,抿住嘴巴嚼得很轻。

“你正常吃就可以,不会吵到我。”他闭着眼说。

“……”

“哪一种比较好吃?”

“啊?”

“你不是拿了好几种蛋糕吗,哪种比较好吃?”

“红丝绒吧,这家酒店的红丝绒很好吃。”陆娆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问,“你要吃吗?我这还有一个,没有碰过。”

他想回话,但太困了,怎么都张不开口,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身上盖了条薄毯,女孩已经不在,餐碟还留在桌上,剩下一块纸杯红丝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