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吭声,收了雨伞,将行李滑进玄关。

沈秋月赶紧将他拦下,递来一块抹布,“把行李箱的轮子擦一下,怪脏的。”

“……”

老爷子许多年都没碰过抹布,这会儿也不得不费力蹲下,一个一个地擦起轮子,动作生疏笨拙,看得沈秋月也忍不住扬唇。

直到丈夫起身,她才又恢复一脸寡淡,问他找过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陆父换了拖鞋,绕客厅踱步一周,四处打量,“也看看这地方是有多好,能把你一颗心拴住,家也顾不上回。”

沈秋月哼笑,提醒丈夫:“我们只是没办手续,和离婚也没什么差别。这里就是我家。”

“没办手续算什么离婚?”陆父揣着明白装糊涂,“孩子们都不同意的。”

“孩子都长大了,我能为他们做的也都做了。”沈秋月轻轻叹了口气,望向丈夫,“祁山,你不能拿公司和孩子套牢我一辈子。我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音调不高,语气平平,像是真的受够了近三十年的婚姻折磨,眼里没有丝毫留恋,只剩下深深的倦怠。

陆祁山忽然有些挫败。

事业上的成功让他习惯了被尊敬、被追捧、被需要,习惯了别人的低声下气,凡事好端几分架子,也早就忘了该怎么认输。

他怎么会输?

厨房里的土豆烧牛肉飘出香气,沈秋月不再多言,转去照料食物。十分钟后开锅,她大度地给丈夫添了一副碗筷,说今天天气不好,他可以在客房暂住一晚,明天再走。

简单一张方桌,一道菜,两碗米饭,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两人刚结婚的日子。

那时的陆氏已经初有起色,两人生活不算拮据,只是因为平日太忙,很难坐下一起吃一顿饭。沈秋月身怀六甲,不再去工地巡查,在家闲来无聊,便跟菜谱学烧了一锅牛肉,陆祁山吃得不亦乐乎,连夸妻子手艺精进,肉汤也泡米饭多吃掉半碗。

时过境迁,再次尝到这锅牛肉,陆祁山嘴里又是别的滋味。

他终于耐不住心里疑问,放下碗筷问妻子:“秋月,继续跟我一起生活,就让你这么为难吗?”

沈秋月慢下咀嚼动作,想了一会才点头,“对,很为难。”

“为什么啊?”他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啊?”

沈秋月默了片刻,夹了一块土豆到碗里,淡道:“因为你从来没尊重过我。”

“你……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你看吧,就是这样。”沈秋月耸耸肩膀,“你根本不是在意我的感受,也不想听我解释原因,因为你先入为主地觉得我没道理,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