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有些意外,探头过去,隔着玻璃多看了一眼。
又很快收回视线。
暂不阻拦并不代表认可,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作陪,于是拎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走去门口穿鞋。
“姨,”苏和突然从厨房推门出来,把人叫住,“吃完再走吧,快好了。”
陆母动作微顿,直起身子忖了片刻,还是冷道:“不用了。别人做的东西,我吃不习惯。”
“……”
陆娆赶紧帮腔:“妈,这都快七点了,今天周五,肯定堵车。”
陆母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上餐桌。
苏和本就不善与人交际,碰上这么个浑身带刺儿的长辈,更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只是默默把煮好的羊肉都剔下来,端到陆母跟前,又给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诶唷,这哪里吃得掉的!”陆母看见米饭惊了,连忙阻止,“你不要再给遥遥盛了,拿个空碗过来,我们分一下好了。”
很家常的四个菜,味道尚可,就是模样粗放了些。羊肉白煮只放了盐,青椒都没刀口,一看就是拿手掰的。陆母挑挑拣拣,再抬眼时,却见女儿吃得很香,半碗米饭快见底了,那个男人还在一直给她夹菜。
男人很少讲话,也不会特意去讨好长辈,除了闷头吃饭,就是替陆娆忙前忙后。女儿从前在饭桌上一向收敛,这会儿却自在许多,整个人都松弛着。
一会提起杯子,叫他:“苏和,没水了。”
一会又说:“苏和,给我夹那个,不要洋葱,要牛肉。”
“苏和,帮我递张纸巾。”
“苏和……”
男人但求必应,像是有着用不完的耐心。等到陆娆实在吃不下了,他就把她碗里的一点剩米折进自己碗里,三两口扒拉干净。
再普通不过的一顿晚饭,没什么欢声笑语,只有碗筷之间的叮咚碰撞。陆母自觉像是个荧屏之外的看客,第一次见女儿眼里有那样的光是幸福吗?她不能确定。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也太陌生了。
*
一周之后,陆母还是飞去云南,同时委托律师与丈夫沟通离婚协议条款细节,敦促尽快签署。
陆氏当年为夫妻二人共同创办。如今陆母持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仅次于丈夫。离婚关涉财产分割,势必影响集团股价,牵一发而动全身,陆父自然不肯答应。
他当妻子是一时起兴,闹闹脾气,便以条款细节沟通为由,磨磨蹭蹭,一直拖到三月中旬。
谁知律师直接放话,一周之内如果无法签订协议,就要向法院正式起诉离婚。届时,陆氏作为上市公司就必须对外发布公告,提示诉讼官司可能引发的股价波动风险。
陆父顿时慌了神,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脾气开始变得暴躁,据说是连最钟爱的茶具都摔碎两套。最后别无他法,还是放下身段飞往云南,去向妻子求和。
下了飞机又坐汽车,颠簸了六七个小时,陆父好不容易才找到妻子隐居的山间别墅,见她正在阳光露台上悠然自得地练着瑜伽,面色红润,神采焕然,全然不同于记忆里的模样。
又或者,是不同于在他身边时的模样。
“秋月!”陆父停在院落门口,冲着露台上的妻子叫她名字。
沈秋月结束最后五分钟的冥想,才从露台下来给丈夫开门,没有直接让人进来,只是问他:“你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股价?”
陆父无奈叹气:“秋月,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跟我回去吧。”
“有话可以说,有问题可以商量,如果什么都没有,只是叫我回去,那不好意思,”沈秋月笑道,“免谈。”
说着,就要关门。
陆父一路奔波劳顿,也攒了满肚子火气,立刻拿手挡住门缝,喝道:“多大年纪了还要闹离婚,丢不丢人?你是觉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沈秋月气焰更胜:“这话是该我问你吧?这么多年,我替你搭房子、跑工地,把陆氏从一间小办公室做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