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添慢慢说着,看向顾若。

顾若从刚才起?就没?说过话,也没?有动,像个木头人,只眼睛死死盯着木床上的几?块翘了边的木板,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她一惯的性子,越平静,爆发?得?越厉害。

孟添一向沉敛如水的黑眸出现慌,他紧了紧手上的几?个编织袋。

“我之前为了方便工地这边干活,没?有另外租房子,林显初八从开县过来的,他帮忙找到几?处地方,晚些他过来了,我们去看看,哪处满意,我们就搬进去。”

“床单被套这些我都带着,剩下缺的生活用品再去买。”

“现在我手里剩的钱不多,但基本的生活还能保障,你不用太担心,我也会另外去找点能赚的活,不会只指着林显这边。”

“我知道你想读书,这边有夜大,我会给你拿到推荐名额,到时候你.......”

“你还想给我画多少饼!”

顾若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看向他。

“这事?是你给我画饼能解决的吗?”

“你以为你给我继续画饼我就可以不计较吗?”

“你骗我啊!”

“你怎么能骗人呢?”

“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顾若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带颤,她恨不得?现在甩他两巴掌。

来余暨之前,她想象过,想象过孟添住的环境。

他是个大老板了,应该有自?己的办公室,就算住在单位,房间环境不多好,不算大,没?有家里的敞亮,但肯定整齐干净,该配置的都配置着,冰箱,电器,甚至空调,就算这些没?有,基本的桌凳衣柜这些总会有。

结果呢,她看到了什么,四处隙风漏风的小?破房子,凹凸不平的还是泥土的地面,空荡荡的连张凳子都没?有,他平时吃饭在哪儿吃?床上吗?

她不是不能过苦日子。

但她不能忍受欺骗!

尤其这个人是他!

他怎么能骗她呢?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撒谎骗人,还骗她。

什么做工程,大老板都是假的,他就是个穷打工的。

甚至他比穷打工的还不如。

穷打工的至少还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他连这个都没?有。

只有一个没?剩几?个人,马上要黄了的工地。

她满心欢喜跟着他来,以为会是新生活,她新的开始,她畅想了所有,唯独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窝棚。

难怪,难怪当?初她问起?他那支大哥大的时候他是那个反应。

难怪二叔刚才的脸色不好。

因为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我错看你了!”

“孟添,我错看你了!”

“如果早知道你出来后会变成?一个满嘴谎话,只知道吹牛骗人的混蛋,我当?初根本不会把那五十块钱给你!”

“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挨了一顿什么样的打?”

“我腰上现在还有一条铁火钳落下的烫疤!”

顾若抬手狠狠擦了把泪,没?有老师会随便给一个学生三十块钱做升学奖励,那是她同意到隔壁县初中上学的代价。

是她拜托老师去给她谈来的。

那个初中并不好,里面的环境差,因为升学率不高,老师上课也敷衍了事?,她为了不落下成?绩,整整三年都在起?早摸黑熬夜看书刷题,顾良才双手出事?那年,她更熬得?人两次晕倒,才换来一份满意的成?绩。

给他那五十块钱也不容易,赖桂枝发?现以后,拎着烧红的铁火钳就往她身上打,大夏天?,她穿的衣裳薄,她当?时都闻到了自?己身上肉被烧焦的味道。

“我当?时好痛啊,大夏天?,伤口化脓,澡都没?得?洗。”

“若丫……”

孟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