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盛。”
听到顾若说饿,石像一般的男人总算动了,他放下手里的大哥大,拿了两人的碗去?五斗柜上的电锅里盛饭。
离接电话有一段时间,电锅里的饭和桌上的菜都冷了,但夏天?吃冷的也没事,两人谁都没在?意,只是这顿饭吃得雅雀无声,屋子里除了电风扇扇叶吹动的声音,也就?隔壁新闻联播结束的电视声。
顾若扒着饭,看?孟添一筷一筷往嘴里塞,没有嚼就?咽下去?的样子,她伸手给他夹了筷青椒肉片,“吃点菜,剩这么多,等下倒了浪费了。”
孟添筷子停了停,听话的把她放碗里的菜夹进了嘴里,之后又自己夹了一筷子的茄子,看?桌上还剩着小半盘虾,他顿了瞬,问她:“还吃虾吗?”
“我给你剥。”
顾若吃虾不喜欢剥虾,却又喜欢把虾肉剥出来?蘸料吃,孟添发现后就?自动揽下了这个活,每回?只要有虾的饭桌上,他的手就?没停过。
派出所那边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也正?给顾若剥虾。
顾若刚想说不用了,但触及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色,又改了主意,“再?剥两个吧,剩下的你吃,我今天?吃很多了。”
“好。”
看?着很正?常的对话,气氛偏偏那么的不正?常,一碗饭吃完,桌上的菜总算剩得稀稀拉拉,孟添自觉起了身?收拾碗筷,顾若也没拦他,这个时候他会更想做点什么。
看?着他端了碗筷进厨房,她去?拿了扫把进屋扫地。
一个地扫完,孟添碗也洗完了。
不上课的时间,他们洗澡的点儿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辜大姐他们都知道,特?地和他们用洗澡间的时间错开了,原来?燕子找茬那段时间故意和他们抢过洗澡间。
但自从上次顾若把话说开了,燕子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理亏不好再?闹,让院子里的人都怕她,没再?生过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没人争洗澡间,洗澡的开水下午买菜的时候就?打了回?来?,顾若去?找了套衣裳就?倒了热水去?洗澡间洗澡。
夏天?热,水管子都是烫的,流出的自来?水也热,洗澡半壶热水冲兑就?行,在?楼梯下面造的洗澡间热,各处密闭,连个窗户也没有,洗个澡和蒸桑拿,不敢在?里面待久,冲洗干净赶紧出来?了。
半个小时洗好澡洗好衣裳,躺床上的时候也才八点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就?躺床上歇息,平时没课的时候两个人也在?看?书,或者出去?外面走走散散步。
兴致起来?会对话练习下各自学的英语,偶尔用英语说几?句路人听不懂的情话,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但今晚谁也没提要出去?走走散步,也没人拿书看?,晾完衣裳进到屋,顾若先上了床。
孟添看?着她,随后也上了床,也是这时候,他才露出一些情绪,在?顾若伸手抱住他的时候,他头埋向了她颈窝。
“难受吗?”
顾若圈着他脖颈,手摸着他脸问道。
“嗯。”
男人难得脆弱的应了声,随即声音更哑:“若丫,我没有妈了。”
没有妈了。
十岁时被抛弃是一种意义上的没妈,如今是一种生死意义上的没妈。
两次,他失去?了两次。
他不后悔报警,他也认为她该死,罪有应得,都知道,只是,还是会克制不住那股翻腾的情绪。
眼?圈热胀得厉害,心里更空得很,木木的疼,只有怀里人的拥抱能?填满他的那种空,缓解那种疼,他不由得手臂收拢抱她更紧。
有些用力,铁臂勒得紧感觉骨头都有些痛,顾若却没在?意,她抱着他,脸轻轻挨抚着他头,由他蹭着她颈窝,湿热洒在?她颈边。
她知道他难受。
不可能?不难受,他们两亲缘都浅,只有彼此。
“那个,好像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