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瘸子不过断了一只腿,便能通过不断重复提及、可怜卖惨,令顾云舟心生愧疚怜悯,从中捞取巨大利益。
利益捞得太多,全家人便下意识地揽功造势,揽着揽着连他们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这一家想当然以为,这些都是给何雨眠一人的,其他人不过是陪衬罢了。毕竟只有何雨眠一人是旧部高层的女儿,其他人要么是平民,要么是一般军户的女儿。
禁卫军副统领徐盛一听,更加笃定何雨眠极受将军宠爱,“何大哥背靠顾帅,眠眠又得了将军喜爱,以后何家平步青云,别忘了小弟啊……”
以后何家大小也是个外戚身份,徐盛傍着这一家子,怎么也能捞到好处。
何瘸子微笑颔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令徐盛更加笃定自己拜对了码头、跟对了人。
徐盛走后,林蕴作为亲戚,陪侍在何家左右。
何家人把她看成了攀附的穷亲戚,实际上就是半个任劳任怨的仆人,笃定了她不敢反抗、不会外泄,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就不避着她说话。
“雨眠你看,只要你得了上面的青睐,什么样的好事都会来。”何瘸子慢悠悠地言传身教。
“问问你娘亲,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去搞死一个小商户,到底该如何获利?”
何雨眠果真伶伶俐俐地福了福身,缠着林表姨:“阿娘,教教雨眠嘛……”
林表姨自得起来,“这次的事,看似只是对那梁姓氏族的绞杀,实则是对其他商户的震慑。”
何家这些年来,通过顾云舟的怜悯,得到了不少铺面。
“看着吧,乖女。”林表姨富贵白嫩的手指敲打着木桌,“那些商户,自会来送上大礼。”
不止送上大礼,更是会主动加租加到何家满意的程度,甚至任由他们索要商户的几成收益。
“女儿知晓。”何雨眠福了福身,理直气壮道,“况且咱们并不是白白收了银钱。”
“咱们自是会好好罩着他们。”
言传身教之下,何雨眠比之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雨眠傲娇看向了林蕴:“表姐你放心,你开业当日,我一定到场。”
“你也看到,上次将军去买了一朵绢花,那商贩至今赚得盆满钵满。”
“我如果去,届时你的收益几倍都不止呢。”
想必五州都在期待,将军的爱侣到底是何人。
到时,林蕴的成衣店也必定客满盈堂。
林蕴并不为以后的好生意感到高兴,而是越加的屈辱与别扭,如果她的成功是由梁氏一族的鲜血来浇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
一切都似乎按照林表姨所规划的路线去走了。
何家将消息稍微一透露给底下商户,商户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纷纷自己主动加了重租,献上了大礼。
直至这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圆满结束了。
以何家拿梁氏一族开刃,把新来的小商户踩在脚底狠狠碾死,敲山震虎地威慑了其他商户为结局之际
官府之中,燕别山从成堆卷轴中抬起头来,狠狠舒了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真的想说,下次叫江鹤词来吧,别喊他了……
可一想到小荷姑娘那殷殷期盼的眼神,他又咽下了这句话。
说不定,这就是是否能成为小荷姑娘男人替身的考验。
他得表现得很靠谱的样子,万一将军出征很久,小荷姑娘遇到危险,他可以随叫随到,安全感十足。
唉,不过真他娘的难搞啊,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终于把徐盛牵连出的部将、家族、乃至禁卫兵全部筛出来了。
这几日他都晕字了,一个徐字,一个何字,他看得想吐。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字了。
燕别山当即拍手,“来人。”
亲卫随即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