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谢淮瞥了眼田坎边上脸色煞白的一群人。

他猛地牵起小荷的袖子,带着她赶紧离开了田坎,回到花房配所。

他讨厌他和小荷相处的珍贵时间,被讨厌的人所窥视。

回到花房配所之后,他紧紧关上了门。

回过头来,就看见那本避火图正规规整整地放在床铺正中央。

谢淮:“……”

她知道她很急,可这样大胆的明示,他还是……谢淮呼吸一紧,耳根没有被黑膏覆盖的地方,浮现淡淡的粉色。

还是有些害羞。

他走过去,拾起那本书,放在自己膝盖上。

“阿松哥,跟我说说今日之事可好?”小荷无知无觉,顺势坐到了谢淮旁边。

谢淮咳了咳,便开了口。

说到士兵搜查之时,小荷突然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他们为难你了吗?”小荷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没有想到,那些搜查的兵居然离他们这么近。

上辈子这时候,陛下还在昏迷,加之韦家乃巨富之家,藏匿一个人不成问题。

到了这辈子,她根本没能力保住陛下。

陛下还要跟着她担惊受怕。

谢淮被她带点冰凉的手握住,眼看着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抠刮着那本避火图的封壳。

他的心也被那剐蹭的暧昧给牵绊住,一点一点拉扯……

明明自制力惊人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口干舌燥。

谢淮别过脑袋,“没事,他们嫌弃我丑。”

他故意示弱,引得她的手裹得更紧了。

他的呼吸都谨慎起来,感受着被着双手包裹的感觉。

紧接着,他又说到了那群在安宁坊差点被卖作两脚羊的孩子们。

谢淮跟小荷不一样,他是个有嘴就说的人。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夫妻一体,既然他花了钱、做了事,就要跟她汇报。

小荷听完,惊呼,“朱元宝,我认识那个男孩!”

她之前每次出门,都会买一些便宜馒头,放到巷子尽头,离那几个孩子近一点的地方。

然后蹲到一旁。

待到那个小少年轻手轻脚地来拿食物,她知道,她还有四个弟妹要养。

小少年的身体已经因为过度的劳作,变得极度虚弱了。

这样的身体没有摊主肯雇佣,他只有时不时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去喂养那几个小孩子。

甚至那几个小孩子,其实跟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元宝的腿,会好吗?”小荷问道。

其实她还是蛮相信张大夫医术的,她就怕小少年的腿拖太久了,因此必须截掉。

“会好。”谢淮点头,“他是个坚强孩子,张大夫替他剜烂肉时一声不吭。”

只可惜,他赚的那枚银子,彻底不能为她买胭脂水粉了。

小荷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满心欢喜,“阿松哥,你可真好。”

小荷甜甜地说道,仿佛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她从前从未这样和人说过话,穷人不配有轻松时刻,奴隶更不配与人撒娇。

小荷也并不认为自己在撒娇,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重生之后能给自己找到这么好一个老板。

谢淮听着她软软的话,那一点濡湿的凉意,仿佛也爬上了他的心,“对了,这是那几个小孩子给你的。”

谢淮从袖子里摸几只草编蚱蜢,串成一串,放到小荷手里。

小荷捡了这么多人,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她做好事能有回报。

她小心翼翼把这几只活灵活现的小蚱蜢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她失而复得的良心。

当个好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也别说她矫情,上辈子的时候,她黑化黑得干净利落,杀人杀得也手起刀落。

那时候她只觉得爽快,那种被压抑久了,直接爆发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