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一批一批捡人,一碗稀汤就把自己卖了的数不胜数。”

“牙齿好的就卖去给商户、平民,不好的嘛,肉市可能论斤……”

陈管家没说下去,谢淮连嘴里那口馄饨都难以下咽。

听到论斤卖的时候,谢淮已经知道什么叫做两脚羊了……

他过着怎样的好日子?

韦家怎么也算得上当地巨富,小荷又在厨房担任要职,故而他每天都能吃得上肉。

而外面的人呢?

听陈管家说,城外树皮都被扒完了,大人孩子的肚子都鼓得高高的,他们只有吃观音土过活。

可吃了又消化不了,又一批批地死。

城内一片祥和,世家贵族们翩翩风雅;城外人间地狱,老百姓们易子相食。。

谢淮吃完了馄饨,最后回头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一路上,不少穿着兵甲的官兵们来来往往。

有几个手里还拽着张布告,他们把布告贴在了城中的布告栏上,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这啥意思啊,画像上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字。”

众人纷纷围观了起来。

青州的文字普及率十分感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

所以通缉画像一般把字写得很小,画倒是画得颇为形似。

一般犯人,就算长得不凶神恶煞,朝廷的画师都会在画笔间加一两分凶相。

可这张画布里的人,剑眉之下,桃花眼带着潋滟,鼻梁挺翘,分明是极好的五官,更绝的是棱角线条锋利,一股恣意潇洒的帅气。

陈管家挤进去,看了眼上面的字,登时瞪大了眼,赶紧退了出来。

“管家大人,什么情况?”谢淮问道。

他没有记忆,不认识任何人,故而也没有凑上去看。

陈管家凑过来,低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他……”

谢淮:“?”

陈管家又将他拉过去,悄声,“咱们越朝对抗北跶的主将,堂堂六皇子殿下……”

“他曾是咱们青州的英雄。”陈管家有意将谢淮培养成心腹,倒也毫不隐瞒,“没想到如今竟通敌卖国,犯下此等罪孽!”

“怪不得前方北跶连下三城,围在城外的流民更多了……”陈管家叹了一口气。

余下的是深深地担心,若是六皇子都战败了,以后大越又该怎么抗击北跶呢?

如今只蚕食了三座城,以后呢?

青州颇大,云朔跟其他城不同,隔着重重山脉、山势险要。况且……况且城中这么多贵人呢,朝廷怎么会让北跶真的打到云朔?

陈管家安慰自己。

而谢淮听到了“六皇子”三个字,额头微皱,仿佛一根极细的针,生生刺进他的太阳穴。

不知为何,谢淮竟然由心中生出一股推拒。

他下意识远离了那布告栏,也没去看那布告上的画像。

不知为何,仿佛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去看……没什么好看的……一个通敌卖国的罪人不值得他去关注……

然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个身着与其他普通士兵截然不同兵甲的男人,正一边整理护臂,一边听着左右人的汇报。

“回张校尉的话,云朔境内,布告已经贴完了。”士兵抱拳。

“好,咱们这队人,最近就在城中搜索。”校尉张果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眉目间距略宽,说起话来自带一股狠劲儿。

“哎,那……那罪人怎可能逃入云朔城,这目标该多明显啊……”那士兵小声嘀咕。

“啪。”张果一个比兜扇了过去,“不许妄言。”

“云朔城中买卖人众多,各地商贩汇集,那罪人说不定就藏在什么坊间里巷。”张果道。

那士兵是张果心腹,被打了也还在嘟囔,“那些人就是嫉妒都尉在方将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