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不轻不重地将上好的汝窑茶杯磕在桌上,冷哼一声:“让他等上几个时辰,再将人带过来。”

李顺德在御前侍候多年,这样的事见多了处理惯了。

他亲自告知闻太傅陛下如今有事处理,让他等着。

闻太傅抬头看看头顶高悬的太阳,额上的汗水不断滚落。

但身为臣子,他只能照做。

明明今日没有朝会,陛下应该有空才对。

他就是算准了这个,才会入宫求见,没想到百密一疏。

自听见闻太傅求见的消息,昭文帝脸上的表情便不太好。

萧泽璟最善察言观色,沉思了会道:“父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昭文帝重重叹了口气:“太后最近病了,朕知道他对朕废了太子妃一事十分不满。”

昭文帝站起身,背对着萧泽璟。

“但朕绝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放过闻家,这么多年来闻家造下的孽,早晚的还。”

“朕有生之年一定要扳倒闻家,只是太后恐怕又要不舒服了。”

萧泽璟明白昭文帝的意图,无非就是想替下一任皇帝扫清障碍,还朝堂一片清明。

想到自己让暗一调查的事,萧泽璟走到昭文帝身侧。

“父皇,儿臣有一事禀告,事涉闻家。”

昭文帝来了兴趣:“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父皇容禀,无忧神医父皇也认识,这无忧神医出自灵药峰,与师父亲女两情相悦育有一女。”

“17年前灵药峰上下198口一夜之间惨遭毒手,活下来的只有无忧、无忧的女儿还有当时带着无忧女儿逃跑的老仆。”

昭文帝眉间拢起深深的沟壑,手用力拍桌:“198条活生生的人命,你的意思是此事是闻家做的。”

萧泽璟不慌不忙地找出账本:“父皇,儿臣有证据,这是星月楼17年前的账册。”

昭文帝接过,翻阅起来。

星月楼是靠做情报发家的,后来基本什么买卖都有涉及,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能办。

萧泽璟继续道:“一开始儿臣也只是有所怀疑,毕竟闻家世代文臣世家,府上侍卫也不多。”

“直到儿臣查到这账本,闻太傅花两万两白银买整个灵药峰上下的命。”

昭文帝恰好翻到这一页,这是无法抵赖的铁证。

他怒火中烧道:“好一个闻家,平时一副清流作派,这些年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视人命为草芥,闻家断不可留。只是闻博元怎么会对灵药峰出手?”

萧泽璟:“闻家曾向灵药峰求生子药,灵药峰表示没有这种药,求药不成有担心其他世家知道风声抢占先机,所以才对灵药峰痛下杀手。”

昭文帝眯了眯眼,17年前,时间也很蹊跷。

这闻家定是为了闻梦求的生子药,只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事铁证如山,闻家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只是...眼下还不成。”

“父皇也察觉到闻家近来蠢蠢欲动,频繁与各大世家来往密切。”

昭文帝见萧泽璟如此敏锐,心中叹了口气,这储君之位他来做还真合适。

今日的事,若是换了太子,他肯定第一时间替闻家开脱。

“朕特意放了条大鱼来请君入瓮,闻博元这老狐狸估计知道朕打算废储,收买了不少羽林军,想来是打算谋反。”

昭文帝眼中闪过不屑:“朕这位舅舅,似乎忘记朕也曾披甲上阵,以为朕老眼昏花呢。”

“父皇是打算先压下此事,时机合适拿这件事作由头逼闻家一把。”

昭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大儿子总是读不懂他的意思,小儿子一点就通,昭文帝心中欣慰。

萧泽璟从崇德殿出来时遇上了从御书房赶过来的闻太傅。

此时的闻太傅哪里还有从容体面,一身官服像从水里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