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过于劳神”这是最赤裸的警告!
让她把冷宫的秘密,就此打住,把矛头转向内务府。
皇帝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他需要她这把刀,去斩断内务府盘根错节的利益网,清除可能威胁皇权的蛀虫。同时,他暂时不愿或不能与太后在冷宫旧事上彻底撕破脸,所以强行按下此事,让她放弃追查王公公的死因和张福口中的秘密。
借刀杀人,转移矛盾,帝王心术,玩得炉火纯青。
林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平静地对着养心殿方向躬身:
“臣妾领旨。定不负圣望,将胡长清一案及内务府积弊,查个水落石出。”
高无庸微微抬了下眼皮,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随即恢复如常:“娘娘英明。奴才告退。”
他传达完旨意,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林晚和小蝶。
“娘娘,皇上这……”小蝶脸上难掩忧色。皇帝这旨意,分明是把娘娘架在火上烤。
既要她去动内务府那马蜂窝,又不让她查冷宫这明显有猫腻的命案。
“无妨。”林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走回主位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皇上给了我们一把好刀(协理六宫之权),自然要我们替他砍些荆棘。内务府……确实该动一动了。”
她拿起之前张德海呈上的、关于胡长清家资的初步密报,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数字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库房总管,名下竟在京郊置办了两处田庄,城中有三间铺面,家中搜出的现银就有数千两。这绝非正常俸禄和灰色收入所能解释。
“小蝶,传张德海。”
林晚的声音陡然转冷,“立刻!”
“是!”小蝶感受到林晚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出去。
等待张德海的间隙,林晚的思绪并未完全离开冷宫。皇帝的压制,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探究欲。
张福那句“冷宫旧事”、“那个女人”如同钩子,死死钩住了她的神经。皇帝越是不让她查,说明这秘密越重要,越可能……与她有关。
她闭上眼,努力回溯自己初入冷宫那段最黑暗、最绝望的记忆碎片。
饥饿、寒冷、王公公的刁难、其他疯妇的哭嚎……还有……还有什么?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濒死之际觉醒感知时,除了贵妃方向的恶意,似乎……还有别的?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被当时更强烈的恶意淹没的感知碎片,如同沉船般从记忆深处缓缓浮现。那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古老、带着浓重怨恨和一丝……诡异熟悉感的恶意。
似乎……也来自冷宫深处?方向……好像是西边最角落那间永远上着铁锁的破败宫室?
同时,几声极其模糊、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低语碎片,断断续续地拼凑起来:
“……锁着……疯女人……”
“……前朝……废妃……”
“……知道……太多……”
“……别靠近……诅咒……”
前朝废妃?锁着的疯女人?诅咒?知道太多?
林晚猛地睁开眼。幽深的瞳孔中精光爆射,冷宫西角那间被铁链锁死、据说闹鬼、连看守太监都绕着走的破败宫室。
难道……张福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指她?
一个被锁了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前朝废妃?她知道什么“冷宫旧事”?王公公的死,是否也与此有关?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剧震。仿佛黑暗的迷宫中出现了一线微光。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张德海那带着明显惶恐和气喘的声音:“奴才……奴才内务府总管张德海,叩见宸妃娘娘!”
林晚收敛心神,将关于冷宫废妃的惊疑暂时压下。眼前,还有内务府这条皇帝指定的“荆棘”等着她去砍。
“进来。”林晚的声音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