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潭水,彻底被搅成了浑泥汤!想捂?捂不住了。

林晚的心底一片冰冷。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吴太医的“耿直”和胡太医的“失态”,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刀,将寿康宫伸向太医院的那只黑手,狠狠斩断在众目睽睽之下。

现在,压力已经不在她这里,而是完全转移到了胡太医、吴太医、以及被卷入其中的内务府总管张德海身上!更重要的是这包指向绝嗣禁药的药渣,在混乱中暴露,必然会惊动皇帝!这把火,已经不可避免地要烧向那座最高的冰山了。

“知道了。”林晚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下去吧。今日听到的,烂在肚子里。”

“是!奴婢明白!”小蝶连忙应下,带着一脸的心有余悸和难以抑制的兴奋,退了出去。

暖阁内再次恢复死寂。林晚走到桌边,拿起那个装着剩余大部分药渣的油纸包。这包药渣,已然完成了它的使命。引信点燃,风暴已成。它本身,反而成了可能引火烧身的隐患。

她毫不犹豫地走到角落那个燃烧着银霜炭的紫铜炭盆前。炭火烧得正旺,散发着融融暖意。

嗤啦

油纸包被投入通红的炭火中。干燥的油纸瞬间卷曲、焦黑,随即猛烈燃烧起来!深褐色的药渣在火焰中迅速碳化、分解,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混合着焦糊与苦涩的诡异气味!浓烟滚滚,带着阴毒的诅咒,在暖阁内弥漫开来。

林晚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焰吞噬掉最后的证据。直到那油纸包彻底化为灰烬,与通红的炭火融为一体,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她才拿起一旁的铜火箸,轻轻拨弄了一下炭火,将那点残存的黑色彻底掩盖。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她推开窗,让凛冽的寒风涌入,吹散这最后一丝罪证的气息。

就在这时!

承恩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赵嬷嬷刻意提高、带着一丝紧张的通传声:

“娘娘!高公公来了!奉皇上口谕!”

高无庸?

皇帝的旨意,来得如此之快!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强行镇定下来。

意料之中。

太医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皇帝不可能不知晓。她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抚平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脸上那道疤痕在冷风中愈发显得冷硬。

她转身,脸上已是一片沉静无波。

暖阁的门被推开。高无庸那张如同面具般、永远带着恭谨笑容的脸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宸昭仪娘娘金安。”高无庸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高公公。”林晚微微颔首。

“奉皇上口谕,”高无庸挺直腰板,声音清晰地传遍暖阁,“太医院失职,惊扰宫闱。着宸昭仪即刻前往御书房,协助朕……厘清事由。”

协助朕……厘清事由?

林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皇帝的口谕,没有责问,没有猜疑,只有一句看似平常却深意无穷的“协助厘清事由”。

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心悸。

皇帝显然已经知晓了太医院的风波,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了那包指向绝嗣禁药的药渣。

他召她前去,绝非简单的问询。

而是要将她这个始作俑者,直接推到这场风暴的中心,推到太后的对立面。让她亲自去“厘清”这潭浑水。

是试探?是利用?还是……借刀杀人的最后一步?

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林晚的咽喉!额角的疤痕仿佛又隐隐灼痛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迎着高无庸那看似恭谨、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缓缓屈膝:

“臣妾……遵旨。”

高无庸微微侧身:“娘娘,请随咱家来。”

林晚挺直脊背,月白色的常服在寒风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