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连忙跑去倒水。
林晚的目光落在小蝶单薄的背影上,又扫过那个放回书架角落的《本草纲目》。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脑海。
药典……小蝶……识字……
“小蝶。”林晚接过小蝶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声音平淡无波。
“奴婢在。”
“从明日起,赵嬷嬷教你识字时,”林晚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排书架,最终落在那套蓝布封皮的《本草纲目》上,“再加一门功课。让她教你……认药。”
“认……认药?”小蝶愕然抬头,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本能的畏惧。认药?那是太医和药童的事!她一个宫女……
“嗯。”林晚的声音不容置疑,“就从那套《本草纲目》开始认。先认图谱,再记药性。用心学。本宫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
“是……是!奴婢遵命!奴婢一定用心学!”小蝶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林晚那句“不需要无用之人”如同重锤,狠狠敲醒了她。她用力点头,眼中再次燃起那种近乎盲目的决心。
林晚不再多言,挥了挥手:“下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
小蝶捧着空杯,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暖阁内,重新陷入绝对的死寂。羊角宫灯的火苗似乎也疲倦了,跳动的幅度变小,光线更加昏暗。
林晚走到窗边,推开一扇沉重的雕花木窗。深冬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散了屋内的药味和沉闷,也让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窗外,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寿康宫的方向,如同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冰山,在黑暗中散发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包被分成两份的药渣。一份藏于怀,如同淬毒的匕首。一份置于桌角,如同待燃的引信。
寒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脸颊那道狰狞的疤痕,带来冰冷的刺痛感。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
林晚的嘴角,在无边的夜色与寒风中,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锋利到极致的弧度。
风?
那就让这风,先吹向该去的地方!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仿佛要穿透冰冷的夜色,遥遥指向太医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