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重重宫阙。一名负责洒扫御书房外回廊的低等宫女,名叫柳晴,身形瘦小,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便再也寻不见。
她提着水桶,动作有些僵滞,眼神空洞,唯有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抹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幽绿光泽。
无人知晓,三日前,这个叫柳晴的宫女,在御花园偏僻角落清理落叶时,被一条伪装成枯藤的碧绿小蛇咬中了脚踝。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便是一种奇异的麻木感蔓延全身。
她昏厥过去,再醒来时,只觉头脑昏沉,记忆模糊了一段,身体里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那位威严的小皇帝,莫名地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畏惧与强烈憎恶的复杂情绪。
今夜,她机械地擦拭着回廊的雕栏,距离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御书房大门,仅有十步之遥。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少年天子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正伏案批阅奏章。
“近了,更近了。”
一个冰冷、滑腻、充满怨毒的女声,在柳晴的灵魂深处低语,带着蛊惑与催促,
“去吧!推开那扇门,将‘蚀心散’洒在他的茶盏里,只要一滴,一滴他便会气血逆冲,心脉渐腐,神不知鬼不觉。”
柳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的空洞被巨大的恐惧和挣扎取代。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不!那是皇帝!是天子!
我怎么能,可是另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带着摧毁一切的快意,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解脱了。
是皇帝害我们没了田地。
是皇帝派来的酷吏逼死了我爹娘。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一个粗糙的小布囊,里面是半包散发着淡淡甜腥气的灰色粉末蚀心散,黑水峒秘传的慢性剧毒,无色无味,初期症状如同风寒,极难察觉。
这是她被咬后,在枕边莫名发现的。
“对,就是这样拿出来。”蛇母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愉悦。
柳晴的手颤抖着,终于还是握住了那个布囊。她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御书房门口,一步,一步,挪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灵魂在尖叫,身体却背叛了意志。
八步…五步…三步…
御书房内,正凝神批阅一份关于南疆土司朝贡纠纷奏疏的萧玦,心脏毫无征兆地猛烈一跳!
一股强烈到令他窒息的冰冷恶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舔舐过他的感知!
不是来自遥远的南疆,而是近在咫尺!门外!
“谁?”萧玦猛地抬头,厉声喝道,同时体内社稷龙气应激勃发,淡淡的金色光晕透体而出。
几乎在萧玦喝问的同时,供奉在紫檀木架上的混沌印玺本体,骤然爆发出远比在朝堂上更加炽烈、更具攻击性的灰金光芒。
光芒如利剑般穿透门窗,精准地照射在刚刚抬起手、指尖已触碰到布囊口的柳晴身上。
“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柳晴口中爆发。
她周身瞬间冒出浓郁的黑绿色烟雾,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扭动、挣扎。
那张平凡的脸庞痛苦扭曲,双眼完全被幽绿邪光占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怨毒。
“不!混沌之力!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蛇
母的残魂在柳晴体内发出尖啸。
她低估了混沌印玺对邪祟的天然压制,更低估了萧玦在经历江南之事后,对恶意的惊人敏锐。
嗤嗤嗤!
灰金光芒如同烈阳融雪,疯狂净化着柳晴体内爆发的邪气。
柳晴的身体剧烈抽搐,布囊掉落在地,蚀心散洒出少许,立刻被光芒灼烧成缕缕青烟。
她眼中的绿光急速闪烁、黯淡,蛇母的残魂在混沌之力的灼烧下发出濒死的哀鸣,试图脱离这具即将崩溃的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