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用小勺子耐心地将红糖水喂进她干燥龟裂的嘴巴,平日里灿如春花的人儿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阿准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触碰着,沈小茶试图露出一个笑安抚他,却只是难看地扯了扯嘴角,疼到小便失/禁的她,此刻宛若活死人。

“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好好的,好好的。”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上,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就像那失去生气的落叶,随时可能从枝头凋零,他的心被扯得生疼,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疼到麻木的沈小茶双眼空洞地盯着梁上不知何时结出来的蜘蛛网,形如枯槁地默默数着阵痛的频率......

傍晚时分沈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宫口,惊喜不已“快了,快了!将腿慢慢供起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沈小茶听话地依言而行,虽然浑身早已没了什么力气,“用力!但不要叫!”沈氏大声提醒她,阿准不顾阻拦地冲进来握住她的手。

沈氏欲言又止,不过,身为女性她向来觉得高门大户贵妇生产不能让男子入内的规矩不太人/道,生死关头最亲近之人的陪伴能给女子更多勇气,而男子目睹了女子的生产过程,有良知的必会加倍心疼自家媳妇,所以就默许阿准进来了。

从傍晚到深夜,沈小茶的惨叫早已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终于,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一个被期待许久的小生命降生了,浑身被汗湿的沈小茶只瞟了一眼脏兮兮、皱巴巴的婴儿,轻呼一句“好丑”就昏了过去!

“快!参汤!热水!”沈氏的心有些发凉,这次生产实在耗费太久了,饶是小茶底子好、孩子个头不算太大,但毕竟拖了这么久.....

好在沈小茶后来又醒了过来,能慢慢喝一些流质汤羹了,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依然孱弱,孩子早已被洗干净,正砸吧着嫩粉的小嘴儿喝奶沈小茶坚持买了奶瓶跟奶粉,她怕自己生产完没奶饿坏小家伙儿。

“姑娘还是?”沈小茶看着那头发乌黑的孩子,忍不住问。

“是个小子。”沈氏喜滋滋地道,倒不是十分重男轻女,而是亲历过这次生产过程,私心里她是不太想沈小茶再生一次的,生了儿子有个苗苗延续香火就够了,但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沈小茶皱皱眉“哎。”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亲娘嫌弃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封建的世道对于女性一点也不友好,所以还是生儿子好。

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万物尽藏,地里活计也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几个大人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围着他转了,在沈小茶出月子不久,他们收到了阿准的飞鸽传书,说是中了秀才,过年就不回村了。

“不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好好读书,才能护佑牧南一世周全。”周夫子一边用拨浪鼓逗着小家伙儿一边嘀嘀咕咕。

沈氏正忙着帮阿准拾掇年猪,今年的年猪怕是有三百多斤了,膘肥体壮的,做成腊肉估计吃到明年三四月都没问题。

沈小茶裹着厚厚的羽绒棉服,坐在火塘边看着屋外漫天飞雪,纷纷扬扬的雪将她的思绪带回了去年,那个时候谁能料到她眨眼就当了娘?月子里,师娘本着“温补”原则,叮嘱阿准隔三差五给她做好吃的,她人倒没怎么长胖,奶/水却极好,她按照《育儿百科》的指导,将奶装进储奶袋放进冰箱囤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奶/水濡湿了哺/乳/内/衣,但好在外套够厚,所以也没什大碍。

才满月的孩子不怎么能吹风,但隔着门帘看着屋外鹅毛般的大学依然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试图翻身最终却只是动了动肥嘟嘟的小脚丫儿,沈小茶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小家伙咧着嘴做出笑的样子,虽然她知道他也许根本不是在笑,却依然忍俊不禁地逗弄着他。

沈氏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没好气地将一碗青菜猪肝汤递给她“别捏,小心变成口水娃。”沈小茶顿了顿,好似小时候村里的老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