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等她走后，他就会慢慢将她忘了，忘记她的存在，就如同他忘记了前世的姜晚柠一样。

而她也会在宫外开启她的新生活，一个没有华琰的新的人生，想想，她就觉得心动。

少时，她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那是江南一带的水乡，姜晚柠最印象深刻的便是夕阳西下时，河水被染成金红，船影归航，橹声更显得疲惫却从容，两岸灯火次第亮起，星星点点投入水中，被水波揉碎又聚拢，灯影浮沉处，仿佛有无数颗星子坠落进温柔的夜河。

她也有机会坐在河边，望万家灯火么？

她攥紧了手心，望着前面带着她走的沈淮安，心里浮起无限感激，就算他有自己的筹谋，可他到底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帮了自己，若是有一日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她必定会请沈淮安来她的家里看一看，看一看他亲手为她促成的家。

走到快到泰山行宫入口时，沈淮安停下了。

他转过身，看着姜晚柠，“你就混进这个队伍里。”他指了指身后的萨满队伍，萨满人信仰不同，个个都在脸上画满了鬼符，所以她若是也画上这些鬼符，混在里面，自然也就不容易被认出。

“这是巫师的队伍，等祭天大典结束，他便会带着队伍下山，就算被抽查，应当不会被发现，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下山后自会有人接应你。”

姜晚柠心中悸动，“若这次真能逃出去，念初定当回报沈将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福身行礼，眼里已经满是湿意。

沈淮安是男子，却也被她这举动弄得有些戚动，他其实也有些私心，若是她摆脱了皇帝，那是不是就跟他多了一丝可能。

第一次见她时，她跪在雪地里，明明已经被冻得双唇乌青，却还担心自己会连累他，不愿他继续为自己求情。

他承认，第一眼，他也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可相处下来，她毅然决然地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抗争皇命时的那股子坚韧，又着实深深打动着他。

他在京城见多了矫揉造作，恃宠而骄的官家贵女，他实在是不喜，反而她如一只困兽闯入他的世界里，外表软糯，实则坚毅，不然皇上，又为何对她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