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告退。”裴绍恭敬地退了下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刚才,他还以为皇帝要惩治他,伴君如伴虎,现在的华琰,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羸弱的皇子了。

乾清宫外寒风一吹,裴绍收回了自己的心思,继续守候着这座孤寂的宫殿。

万籁俱静,长夜漫漫。

华琰突然想起那个聒噪的女人,姜晚柠。

以前,他一有个难受,她便会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无一不照顾妥帖。

那时,他却总嫌她闹腾,总是以政务繁忙为由,对她敷衍了事。

可少女的眼眸总是像星星一样明亮,不管他怎么赶她走,都像个糖似的,只要粘上了就甩也甩不掉。

华琰突然自嘲,他现在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了。

“来人。”

李公公踱步上前,“奴才在。”

“苏念初人呢?”

“回皇上话,您两天前将她贬去慎刑司了。”

华琰慢慢走下金銮殿,“陪朕出去走走。”

“是。”李公公跟在华琰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皇上出去散步,都是去的御花园,怎么今日,这路线看着不太对劲。

果然,不多一会儿,李公公抬头看到了慎刑司的牌子。

“哎呦喂,皇上呀,这是个腌臜地儿,您去了怕污了您的眼,还是随咱家去御花园吧,近日上贡的蜡梅可都开盛了,正是观赏的好时候呢。”

李公公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儿,怎么皇上眼里好似有火!

华琰正瞪着李公公,周身都升腾起几分热度。

李公公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噤声,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慎刑司的地面永远都是湿滑的,不知道是渗出的水,还是这地牢里的血,地下牢房里终年不见天日似的,只有墙上摇曳的烛火,随风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黑暗吞噬。

这里冷得又不似人间,姜晚柠刚来的时候,抬脚踏进去,便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入骨髓,连呼吸都凝成白雾,让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还未开始审问她,但心理折磨每时每刻都在。

她蜷缩在牢房一角,巴不得外面的人看不见她才好。

而惨叫声里又夹杂着一些哄笑声,是那些掌刑太监的声音,但凡死一个人,他们便会大笑。

“你听说了吗?宣王殿下在家中暴毙了。”

“这当然知道了,听说呀,不是暴毙,是被上头那位给那个了。”他比了个杀头的姿势。

“不会吧?”第一个说话的狱卒反问。

“怎么不会,咱们现在这位皇上,那是杀伐决断,不留情面,亲兄弟又能如何呢,后宫那位瑜妃娘娘,都怀了龙裔了,还不是被软禁了起来。”狱卒小声说着。

“哎,这又是为何?”

“能为何?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正说着,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那二人的对话,

“一个个的,都在搬弄什么是非呢,不想要头上的脑袋了?”

是慎刑司的掌刑公公,许公公。

“公公息怒,都是瞎说的,不能当真。”狱卒赔着笑,生怕惹怒了这个活阎罗。

“哼!有时间聊天,不如多干些正事,滚吧。”许公公一脸嫌弃,捏着鼻子。

“是,公公。”两人屁颠屁颠地走了。

瑜妃失宠,宣王已死。

姜晚柠隔着牢房,将那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她的后背不知怎的一阵阵地发凉。

也许是华琰的无情震惊到了她,自己前世日夜面对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牢房门外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狱卒进来,粗暴地将她拖了出去。

“走吧,到你了。”

姜晚柠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人到了绝境,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