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箭如雨而下,温云奕抱着苏锦召,纵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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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两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静谧村庄中,借住在一农户家里。

农户很是热情,在看到温云奕交给他的银子后更热情了,不仅将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们两个住,还送来了铺盖枕头,热水毛巾,离开的时候更是帮他们关好了门,嘱咐他们好好休息。

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的苏锦召顾不得多想,扶着温云奕坐在床上,战战兢兢地问:“大人,你怎么样?”

她和温云奕是从箭雨里冲出来的,她整个人都缩在温云奕的怀里,耳边除了嗖嗖的剑气声和弓箭落地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她真的吓坏了,尤其当她翻身下马,看到马背上的鲜血时,整个人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那不是她的血,也不是马儿的,所以,只能是温云奕的。

一想到温云奕因为救她而受了伤,苏锦召居然有一种想自戕的冲动。

“大人……”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不那么颤抖,“你受伤了是不是?”

温云奕虚靠在墙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摸了摸苏锦召的脸:“你怎么七灾八难的?”

苏锦召眼中的泪珠一下子掉了下来:“是,奴总之七灾八难的,偏偏每一次都拖累了大人。”

温云奕清凌凌的目光闪了闪:“傻瓜,谁说你拖累我了?明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尝试着想换个姿势,却扯动了后背的伤,闷哼一声,身子一歪撞在墙上。

“大人!”苏锦召慌得不得了,爬上床,托住温云奕的肩膀,“大人,你的伤在哪?”

温云奕白着一张脸,缓缓将上衣脱下,露出大片精健有力的胸膛。

苏锦召紧张之余不觉红了脸,然而一双眼睛却牢牢地盯在温云奕的身体上,寻找着伤痕,终于,他在温云奕的右琵琶骨上看到了一个幽深的血洞,洞中不断有血渗流,黑红一片,触目惊心。

苏锦召抖得说不出来话。

“是毒箭,箭被我掰断,箭头还在里面。”温云奕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递给苏锦召,“来,帮我把箭头剜出来,毒血除尽。”

苏锦召一愣。

温云奕手里拿着的,竟是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

她不知道温云奕是何时将这把小刀收起来的,她的脑子里混乱得很,偶尔闪过的一些画面充满血腥,不是洞窟中的妖魔鬼怪被斩落于水中,便是神勇无比的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更有温云奕带着她义无反顾冲出箭雨的场景。

回忆种种,苏锦召忽然觉得,她不该惧怕。

阎王都没能收走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动手啊,”见苏锦召愣愣的没有反应,温云奕只当她在害怕,安慰激励着她道,“你被抓去鬼市都不怕,小小箭头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放心,你刀工那么好,取一个箭头还不是信手拈来?你若不肯动手,我只能将那农户叫进来了。”

“大人,你别说了,我可以的……”苏锦召抹去泪珠,接过小刀半跪在温云奕的背后,她盯着那道不足半指长的伤口,一颗心紧缩到停止跳动,“大人,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疼。”

她轻颤着道。

“嗯。”温云奕低下头,温声安慰她,“你别紧张,我不怕疼,没事。”

“是。”

苏锦召一点点握紧刀柄,靠近了那道血洞。

近乎窒息的静默中,苏锦召一点点将刀刃插|入温云奕的脊背,找准方向和力道,一鼓作气,将那枚浸满了鲜血的箭头剜了出来。

她浑身湿透,近乎力竭,箭头落地的一霎,按着心口缩成了一团,艰难喘息良久。

而温云奕,却始终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苏锦召知道,该她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她重新半跪在温云奕的身后,双手轻轻放在温云奕的背上,俯身吮了上去。

冰凉的唇瓣落在同样冷得没有温度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