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发虚,就算是生气也是底气不足的。
这种心虚被人精似的康寿忠尽收眼底,他浮尘一甩,皮笑肉不笑:“娘娘,圣人有请,您恐怕得跟咱家走一遭了。”
皇后冷静下来,放柔了语气:“圣人召见,宣本宫去便是了,何必这么多人走一趟?”
康寿忠嘴角扯了一下,好笑道:“这些人用处可大着呐。”
她跟着康寿忠走了,御前的人却留在了凤仪宫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虽然剩下的麝香已经被埋了起来,但凤仪宫这些年可不止这一件阴私,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也被搬到了台面上。
随着一桩桩证据被摆在圣人面前,皇后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圣人...”
圣人拿起一本记录了朝堂上大小官员的名录,上面有些人画了勾,有些人画了叉,这些勾起来的官员在朝堂上大力支持齐王。
剩下画圈和画叉的,多数态度模糊。
圣人将册子慢慢折起,神色平静,皇后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你我大婚这么些年了,应当知道,朕最忌惮的是什么。”圣人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你也该知道,要是你好好教好老三,不养歪了,这江山朕最属意的还是他来坐。”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尘埃落定
皇后垂眼听着圣人的敲打,表情变得嘲讽。
她道:“圣人说了这么久的话,累了吧?臣妾替您擦擦身子。”
她慢慢擦拭着圣人久病的躯体,像这样亲密的动作,他们有多久没做过了?
皇后记不清了,她的动作中都透着一股生疏。
圣人由着她,珍惜这最后的平静时光。
她收回手后,冁然一笑:“臣妾伺候的不比玉妃淑妃周到。圣人喜欢的,可惜当初走错了路。”
她一语双关,既是自嘲端庄无用,不得圣人喜欢,又是嘲讽圣人:你看啊,你宠爱的淑妃和五皇子,还不是想要谋逆?
不等圣人恼怒,她又忽然泪流满面:“是臣妾罪该万死,臣妾不该起这些心思,笼络大臣。这一切都是臣妾逼淳儿做的,他向来孝顺您,您要罚便罚臣妾,求您饶了淳儿吧!”
她跪伏在地上,全然不复往日的体面,试图伸手努力去碰圣人的脚,求他饶过自己的孩子一命。
圣人缓缓摇头:“前些日子监国时,他便瞒着朕贬黜了几个平日不支持他的言官,这难道也是你说的逼他?”
皇后将脸埋在手中,痛苦道:“是臣妾...都是我...”
夜凉如水,石阶长长。
皇后几乎是虚脱地走出宣政殿,她脸上悲伤的神色已不见踪迹,一直等在外头的慧宁见她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齐王先是被免了监国之责,在府中闭门思过时郁闷酗酒,酒后不慎打了尹璇,如今尹璇坚决要和离,正是焦头烂额。
他又听闻母后被父皇传召训斥,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连忙赶来宫中,在宣政殿门口跪了有一个时辰,才等到皇后出来。
皇后闻见他身上的酒气,还同寻常一样皱眉:“你就这样面圣?”
齐王着急为自己辩解道:“母后,儿臣是担心您...”
被皇后打断:“这么晚了,你回府去吧。”
说罢,在慧宁的搀扶下慢慢上了凤撵。
慧宁与她说了齐王府的闹剧,原以为娘娘会向往常一样让人传尹夫人入宫,敲打一番,没想到这会皇后却淡淡的:“既是他们合不来,那就依她的意思吧。”
慧宁一惊,看向她。
透过夜幕,皇后坐在凤撵中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
她方才在宣政殿中哭过亦求过,三个时辰,早已精疲力尽。
最终圣人让她明白了朝臣的态度,知道他不会再给他们母子机会了。
她手上的人命和齐王所做的错事,一旦曝光在天下前,恐怕群情只会更加激愤。
圣人念在多年的情分,终究还是保住了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