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鲜血涌流,纪淑然?望着屋顶,思念着母亲,缓缓涌出了泪。
孩子没了,她又遭到一顿毒打。
生不如死?时,纪淑然?想,不如就这样?打死?她一了百了,省得她饱受折磨。
可?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往后不管怀多少次,纪淑然?始终不会让它平安诞生。
时间久了,男人和老婆子看出她的坚决,渐渐熄了念头。
没等纪淑然?松口气,老婆子带了个男人回来。
看清他眼中之意?的刹那,纪淑然?疯了。
她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在自己?脸上狠狠划了两刀。
血流如注,鲜血在顷刻间爬满双颊,那一瞬间的她仿佛恶鬼,追着老婆子喊打喊杀,硬生生把那人吓跑了。
老婆子吓得屁滚尿流,转身抽出扁担和她厮打。
纪淑然?身子早就垮了,竟打不过一个老虔婆,没两下?就没了力气。
从那以后,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那二人稍有不如意?便拿她撒气,打骂是常有之事,最难过的时候,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纪淑然?被他们扔在牛棚里,冻得满脸青紫,离去见阎王只剩一步了。
可?她念着家?中的母亲,硬是忍着不咽气。
邻居家?有个孩子心善,偷偷给她了一件衣裳,一碗热汤。
靠着那碗热汤,纪淑然?活过来了。
那孩子是长子,父母生了弟妹后在家?中便不受重视,常常避着家?里人去看她。
纪淑然?给他取了个名,安。精神好的时候还?会教他几个字。
在那噩梦一般的日子里,许安的存在,是纪淑然?唯一的慰藉。
她曾看见许安被父母打骂,心想,等她找到机会,就带着许安一起逃,娘心好,一定会喜欢他。
可?许安长大了,她身子坏了,精神也不好,始终没找到机会逃。
那夜,纪淑然?听?到男人和老婆子的谈话声。
这些年他们又存了些银子,正好够买个姑娘。
老婆子说,这次一定要挑性子软和的,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家?里那个,等人买回来就丢到后山去,免得多张嘴浪费米粮。
纪淑然?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们又要祸害姑娘,还?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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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压多年的恨意?一起迸发,纪淑然?脑子阵阵发疼,疼得她整个人都要裂了。
回过神来时,许安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手里的刀遽然?掉落,纪淑然?呆呆地望着脚下?,双耳一阵轰鸣。
许安唇瓣张阖,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纪淑然?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家?里进了蛇,那两人被毒蛇活活咬死?了。
他们死?后,纪淑然?大病一场。
她在梦中喊娘,一遍遍说着要回庆县。
许安避开家?人,带走所有值钱的东西?,背着她离开那座大山。
他从未离过村,对?山下?的一切懵懂又无措,好在纪淑然?教他学过几个字,他又机灵,就这么一步步带着她,千辛万苦回到了庆县。
回家?那日,纪淑然?罕见地精神了几分。
她怕脸上的刀疤吓着娘,特意?用布包着,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裳,带着许安忐忑地回了家?。
没有娘温柔的笑容,也没有她温暖的怀抱。
他们说,这家?人失踪的失踪,死?的死?,早就没人了。那屋子空荡荡的,都荒废好多年了。
这些年来,她不愿去想母亲或许已经不在人世的可?能?,抱着那微弱的期望苟且偷生,跋山涉水回到家?。
她只是想回到母亲身边。
可?他们说,娘早就死?了。
死?之前,还?一直念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