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无不唏嘘,感慨她用情至深,离开之前皆宽慰她节哀,保重身子。

她含泪不语。

待人都离开,宫人将门关上,她慢慢擦拭掉脸上的泪,失焦的眼神变得漆黑幽邃,站起身,大抵是跪久了,两腿发麻,走起路来步子不稳,衣袍轻轻晃动。

行至棺椁前,摸着棺椁,她胸腔溢出一声冷哼。

“可惜了,你到死也不知道太子其实还活着……”

忽有夜风吹来,吹得窗柩发出吱呀声响,堂内白幡晃动不止,烛火明灭交织。墙壁上的人影,如庞然大物笼罩住棺椁。

她长喟一声,继续道:“我还是心太软,不如你心肠硬。兴许女子都是这样,从小便被教化成温柔得体的贤妻良母,一生都要为夫君和孩子谋划……可夫君和孩子又何尝在乎过她们呢?”

“我一辈子为你管理后宫,养育子嗣,却换来的是新婚日你给的一碗绝子汤。我悉心照顾太子半生,为他出谋划策,然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一次次与我作对。你们南家的男人,都没有心。”

她缓缓低下头,脸颊贴着棺椁,神情专注而认真,未看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一道孱弱的身影被人搀扶着,悄然逼近。

“所以你便重伤太子,囚禁他,以此来折磨朕?你就这么恨朕吗?”

南筠之的声音陡然响起,如一把长剑撕碎了夜的寂静。

惠娴皇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惊,转过头看向被越公公搀扶着过来的南筠之,似乎是不可置信,她攥紧手指,扶着棺椁后退一步。

“你……你是人是鬼?”

说完这句话,她便意识到南筠之还活着。

因为在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若是有鬼的话,以南筠之的薄情狠辣,他早就被恶鬼缠身、生不如死了。

旋即,她看向眼前的棺椁,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可这具“尸体”明明是她亲自看着被放进去的,千真万确是南筠之,不可能会有错。

除非……她想到这棺椁是宣明朗准备的,里面怕有什么精巧机密!

那日她从长乐宫回去,得知南筠之死前曾见过宣明朗,她召见宣明朗询问此事,宣明朗只言是陛下召见他,且陛下神智失常,二人没说到话。

当时她只顾着确认南筠之有没有死,闻言,便没有多虑。

现下想来,南筠之既然是假死,那么帮助他的便是宣明朗!

想通这一点后,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功亏一篑!她输了,还是输在过于心软上。

没有斩草除根!

“元瑶,是朕对不起你,你想杀了朕也无妨,可太子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动了他,你也会后悔!”烛火映衬着南筠之的脸庞,病态的眉目中流露出无比悲痛,像是自嘲,又像是自白,他重复着那句话,“你该杀朕的,是朕对不起你啊……”

那时飞雪被逼死,他心中除了恨,再无其他,自认为一生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所以手段薄情狠厉,不留后路。在与祈元瑶洞房那日,他便亲手将绝子药放在酒樽中,端给她,骗她饮下。

可后来,在相处中,他发现祈元瑶性子低调内敛,不张扬,总是默默付出,无微关怀,不求任何回报。又看着她因为他宠爱姚贵妃,而一次次失望难过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过,对她不自觉生了些怜惜。

总想着,等姚家覆灭,就不会让她委屈了。

直到在祈元瑶为他挡剑,重伤昏迷,他便知自己对她早已心动,也才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原来他才是那个让她最受委屈的人。

多年前种下的因,后来变成了恶果。

他自食其果。

“杀你?杀你不过是一瞬的事,怎么能够弥补我所受的苦?这二十多年来,我虽然贵为皇后,可始终未能有一子半女。你知晓我心中的卑微与难过吗?你知晓我的痛苦和挣扎吗?每每看到别的妃子怀有身孕,我不得不强颜欢笑,明明难受着